第三百九十一章符痕露跡，蠱窟迷蹤
李擎蒼走到玄機子道長身邊，看著地上的黑色膿水，眉頭緊鎖：“這些幽冥教教徒死後都會化作膿水，看來他們體內都寄生著特殊的蠱蟲。若是不找到徹底根除的方法，恐怕還會有更多人遭殃。”
玄機子道長點了點頭，撿起地上的斷杖，指尖凝著一縷淡金色道力輕輕拂過殘痕。那杖身斷裂處竟還沾著幾絲黑色絮狀物，道力一碰，絮狀物便如活物般蜷縮起來，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這法杖上的符文與之前柳無常使用的血符有所不同，”他將斷杖舉到燈火下，照亮那些扭曲的紋路，“柳無常的血符隻含幽冥教基礎邪力，而這杖上的符文，卻摻了‘屍蠱文’與‘上古巫篆’——前者源自南疆失傳的黑水蠱族，後者更是百年未見的古法，能引動地下陰煞之氣。”
“黑水蠱族？”李擎蒼皺眉，他征戰多年，隻在軍中秘錄裡見過零星記載，據說那部族擅以屍體養蠱，百年前因煉製禁蠱遭正道圍剿，早已銷聲匿跡。
“正是。”玄機子道長將斷杖收入八卦袋，目光掃過篝火殘骸，“之前那老者提到‘教主的大業’，結合這符文筆法，恐怕幽冥教不僅收納了黑水蠱族餘孽，還在謀劃更大的事。你看那黑色陶罐。”
兩人走到被封印的陶罐旁，玄機子道長貼著符紙的罐身輕敲三下，罐內立刻傳來細碎的蟲爬聲，比之前更顯躁動。“這裡麵的噬靈蠱卵雖未完全孵化，但已吸足了屍氣與孩童精血，若再晚一步，待蠱蟲破罐，整個青陽城的活物都會被它們啃噬殆儘。”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片焦黑的符紙——正是先前為李擎蒼驅毒時，燃燒殆儘的驅邪玄符殘片。
殘片邊緣竟還凝著一絲極淡的黑色紋路，與斷杖上的符文隱隱呼應。“驅邪玄符本是至陽之物，焚燒後應化為飛灰，可這殘片上的紋路，分明是被陰邪之力侵蝕所致。”玄機子道長將殘片遞到李擎蒼手中，“這說明幽冥教的蠱術，已能反過來汙染正道符籙。他們煉製噬靈蠱，恐怕隻是鋪墊。”
李擎蒼指尖捏著殘片，一股微弱的寒意順著指縫鑽進來，即便運轉浩然真氣，也無法徹底驅散。“鋪墊？那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萬蠱窟。”玄機子道長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麼，“相傳南疆十萬大山深處，有座上古遺留的萬蠱窟，裡麵封印著‘蠱祖’的殘魂與無數凶戾蠱蟲，更藏著《蠱祖心經》。若是有人能解開封印，習得心經，便能掌控天下蠱蟲，甚至以蠱禦靈，顛倒陰陽。”
這話讓李擎蒼心頭一震。他曾在邊境與南疆部族交手，深知蠱術的詭異，若幽冥教真能掌控萬蠱窟，後果不堪設想。“可萬蠱窟不是傳說嗎？從未有人找到過確切位置。”
“之前是，但現在未必。”玄機子道長看向一名正在清理老者屍體的騎兵，突然出聲：“小兄弟，你且仔細搜搜那屍身，看看有沒有令牌之類的物件。”
那騎兵名叫陳三，是軍中的老斥候，聞言立刻蹲下身，用玄鐵匕首小心撥開黑色膿水。片刻後，他從老者腰間摸到一個硬物，用符紙裹著取出——竟是一枚通體烏黑的令牌，非金非木，正麵刻著猙獰的蠱蟲圖案，背麵刻著幾行扭曲的符文，角落還有個小小的“幽”字。
令牌剛一取出，李擎蒼便覺一股陰寒之氣撲麵而來。玄機子道長接過令牌，指尖道力注入，背麵的符文立刻亮起淡綠色的光。“這是幽冥教的‘分舵令’，持有此令者，可調動一方分舵的力量。”他指著亮起的符文，“你看這幾行，翻譯過來便是‘子午之交，黑水之畔’——子午是時辰，黑水之畔是地點，他們定是要在那裡彙合，商議前往萬蠱窟之事。”
李擎蒼眼中閃過寒芒，握住腰間的青雲劍：“既然知道了行蹤，我即刻帶騎兵前往黑水之畔，將他們一網打儘！”
“將軍不可！”玄機子道長連忙阻攔，“你剛驅完毒，經脈裡還留著蝕魂蠱的陰邪印記，真氣尚未完全恢複。況且幽冥教分舵的實力不明，萬一設下埋伏，你若出事，青陽城便沒了主心骨。”他看向遠處被護在中間的孩童，“這些孩子雖獲救，但體內沾了陰煞之氣，需用清心符配合靈藥調養；城中百姓剛經曆戰火，也需安撫；張將軍傷勢未愈，守城之事離不開他——你得留下來穩住大局。”
李擎蒼沉默了。他知道玄機子道長說得對，可眼睜睜看著幽冥教的陰謀推進，他實在心有不甘。“那難道就放任他們去萬蠱窟？”
“我去。”玄機子道長語氣堅定，“我帶兩名擅長追蹤與解毒的弟子，循著令牌的線索前往黑水之畔探查。一來可摸清他們的底細與計劃，二來也能避開他們的注意——畢竟他們防備的是軍中將士，未必會留意我們修道之人。”他從八卦袋中取出一個羅盤，遞給李擎蒼，“這是‘測蠱羅盤’，若城中出現蠱蟲或陰煞異動，指針便會指向源頭。你留著，也好應對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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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擎蒼接過羅盤，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盤麵，心中雖仍有擔憂，卻也明白這是當前最穩妥的辦法。“道長此行務必小心，我會在城中備好援軍，若有危險，即刻傳信，我定帶騎兵馳援。”他從懷中取出之前玄機子贈予的破邪符，遞了過去，“這些符紙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將軍放心。”玄機子道長將符紙收入懷中，轉身對身後兩名全真教弟子吩咐：“清塵、清羽，你們隨我出發，帶好解毒丹與追蹤符；其餘弟子留下，協助將軍守城，重點照看那些孩子，若有身體不適，即刻用清心符壓製。”
“是，師父！”弟子們齊聲應道。清塵與清羽迅速收拾行囊，將桃木劍與符紙貼身放好，跟著玄機子道長朝著城南方向走去。夜色中，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裡，隻留下一道淡淡的道力氣息，如同細線般牽連著青陽城與未知的凶險。
李擎蒼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羅盤。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是陳三帶著幾名騎兵過來，手中捧著清理好的蠱囊與陶罐，都用朱砂符紙層層包裹。“將軍，現場已清理完畢，所有沾染蠱蟲與屍氣的物件都已封存，待回城後用烈火焚燒。”
“嗯。”李擎蒼點頭，目光轉向那些孩子。他們被騎兵護在中間，有的還在小聲啜泣，有的則睜著紅腫的眼睛，望著荒墳崗的方向發呆。一名約莫六歲的小男孩，袖口沾著黑色的膿水，臉色蒼白得像紙，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嘴角竟溢出一絲淡黑色的涎水。
李擎蒼心中一緊，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想查看男孩的狀況。可剛一靠近，男孩便渾身發抖，縮到騎兵身後，眼中滿是恐懼。“彆怕，叔叔是來幫你的。”李擎蒼放柔聲音，從懷中取出一塊蜜餞——這是之前從城中百姓那裡拿來的，本想給受傷的士兵補補力氣。
男孩猶豫了片刻，終究抵不住蜜餞的香甜，伸手接了過去。李擎蒼趁機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隻覺一片冰涼，比尋常孩子的體溫低了許多。“玄機子道長說，你們體內沾了陰煞之氣，回城後會有靈藥調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他對著所有孩子溫聲說道，“以後有叔叔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了。”
孩子們眼中的恐懼漸漸淡了些，其中一個稍大的女孩，怯生生地問道：“叔叔，我們還能見到爹娘嗎？”
這話讓李擎蒼心頭一痛。他想起之前在篝火旁看到的百姓屍體，恐怕這些孩子的爹娘，早已不在人世。可他不能說實話，隻能強壓著酸澀，柔聲道：“會的，等把壞人都打跑了，你們就能見到爹娘了。”
安撫好孩子們，李擎蒼站起身，對著騎兵們下令：“回城！陳三，你帶兩隊人走在前麵，探查路況；其餘人護著孩子們，注意警惕四周——以防幽冥教還有餘孽埋伏。”
“是！”騎兵們齊聲應道，迅速列好陣型。馬蹄聲再次響起，朝著青陽城的方向疾馳而去。夜色漸深，荒墳崗上隻剩下被熄滅的篝火與散落的符紙，寒風掠過，卷起地上的灰燼，仿佛在訴說著剛剛過去的激戰與未散的陰魂。
回到青陽城時，天已蒙蒙亮。城門處，張將軍帶著幾名士兵早已等候在那裡，他臉色依舊蒼白，左臂上的繃帶還滲著血絲，顯然是強撐著傷勢過來的。“將軍，你可算回來了！城中百姓都在等著消息呢！”
“孩子們安置得如何？”李擎蒼翻身下馬，第一時間問道。
“已安排在城西的糧倉旁，那裡乾燥通風，我讓人熬了艾草菖蒲水，正給孩子們泡澡去陰煞。”張將軍答道，目光掃過被護在中間的孩子，眼中滿是心疼，“隻是有幾個孩子身體虛弱，泡澡時還在咳嗽，軍醫說需得用珍貴的靈藥調理，可城中的藥材庫，之前被幽冥教燒了大半……”
“無妨，我讓人從軍中秘庫調取靈藥。”李擎蒼打斷他，“孩子們的事不能耽誤，就算耗儘軍中儲備，也要治好他們。”他頓了頓，將那枚黑色令牌遞過去，“這是從幽冥教老者身上搜到的分舵令，玄機子道長已帶著弟子去黑水之畔探查，你收好令牌，若有消息傳來，即刻通知我。”
張將軍接過令牌，入手便覺陰寒，連忙用符紙裹住：“將軍放心，我定會妥善保管。對了，城中百姓聽說你救回了孩子，都在街道兩旁等著，想給你道謝呢。”
李擎蒼順著張將軍的目光望去，隻見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有的手持錦旗，有的捧著熱粥，臉上雖帶著疲憊，卻滿是感激。看到李擎蒼，百姓們紛紛走上前，七嘴八舌地說道：“李將軍，多謝你救了孩子們！”“將軍辛苦了，快喝碗熱粥暖暖身子！”
李擎蒼心中一暖，對著百姓們拱手：“諸位鄉親不必多禮，守護青陽城是我的職責。隻是幽冥教的餘孽尚未清除，後續還需大家多加提防，若發現可疑之人或異動，即刻報給守城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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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百姓們齊聲應道，主動讓出一條路，看著李擎蒼與騎兵們護著孩子走過。
將孩子們安置妥當，又與張將軍商議好守城事宜，李擎蒼才回到中軍大帳。帳內的羊毛地毯已重新更換，可他總覺得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與蠱毒氣息。他走到案前，展開青陽城周邊的地圖，指尖落在“黑水之畔”的位置——那裡是青陽城通往南疆的必經之路，常年瘴氣彌漫，地勢複雜，確實是埋伏與彙合的絕佳地點。
就在他思索著玄機子道長此行可能遇到的風險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士兵神色慌張地跑進來，膝蓋一彎跪在地上：“將軍！城門口來了一位神秘女子，說有關於幽冥教的重要消息要稟報，還說……還說隻有見到您本人，才肯開口！”
李擎蒼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深夜剛過，城門剛開，便有人帶著幽冥教的消息來尋他——這女子究竟是誰？是友，還是幽冥教設下的新陷阱？
他握緊腰間的青雲劍，沉聲道：“帶她進來。”
帳簾被掀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女子身著淡青色衣裙，頭上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清澈卻帶著憂色的眼睛。她身上沒有攜帶兵器，可李擎蒼卻從她身上察覺到一絲微弱的道力氣息，與玄機子道長的道力不同，那氣息中竟摻著一絲極淡的陰邪之意。
女子走到帳中，對著李擎蒼微微屈膝：“小女子蘇清鳶，見過李將軍。”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知道幽冥教前往萬蠱窟的真正目的，也知道他們設下的埋伏……若將軍信我，我願如實相告。”
李擎蒼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找到破綻。他知道，青陽城的平靜隻是表象，幽冥教的暗流仍在湧動，而這位神秘女子的出現，或許會將這場正邪較量，推向更凶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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