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輝把黃振華安排在了縣城的一家旅館,放好了行李後,直接開車拉著他來到了位於街邊的一家飯店。在周士輝張羅著點菜的時候,黃振華一直默不作聲的打量著他,隻不過笑容卻有些玩味。
周士輝作為黃振華多年的好友,過來招待他卻沒把他往自己家裡帶,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彆扯什麼怕兄弟惦記自己媳婦兒,媳婦兒見了黃振華這樣的城裡人、大帥哥,心裡頭會長草。周士輝的心裡頭很清楚,黃振華的眼光頗高,自家的那個黃臉婆絕不會入他的眼。
那麼原因就隻有一個,周士輝對自己的原生家庭充滿了嫌棄,對自己的妻兒也同樣不待見。這讓黃振華很看不上這個家夥,因為這就是個貪慕虛榮,整天懷揣不切實際幻想的冷血動物。
可即便如此,黃振華也還是會選擇用他。不怕你貪婪,就怕你無所求,因為你一旦表現的無所求,反倒是讓人心驚膽戰的,不知道你在背後惦記什麼。
黃振華胡思亂想的時候,服務員已經給他們桌上了各種配菜,並且把架在桌子中央的那口大鍋給點上了。這裡是一家鐵鍋燉,周士輝要的是燉魚,沒過一會兒,鍋裡就咕嘟咕嘟的冒泡,兩人這才端起了酒杯。
黃振華大口喝了口啤酒,試探著對周士輝問道:
“士輝啊,你可想好了啊,家裡的孩子還這麼小,你一個人去燕京,把他們娘倆扔在家裡真沒問題?”
周士輝故意做出一副苦澀的模樣,開口回道:
“得掙錢啊大哥,我跟我媳婦兒呢,都是本地的,兩邊父母都能幫忙看孩子。你也看到了,北浦這地方就屁點兒大,穿過整個城市騎自行車怕是都要不了一個小時,就算是全都拆了重建,也趕不上燕京的一個cbd中央商務區)。”
黃振華嗤笑了一聲,他可是知道的,當初周士輝離開四九城的時候,把自己那套七十四平方米的房子給賣了,得了小六十萬。
這筆錢就算是在四九城的周邊郊區,換個小點的住處,都能衣食無憂的過活好多年,更彆提他現在住的北浦了。
除非這個人身上染上了不良惡習,吃喝嫖賭,把手裡的錢全都敗光了,要不然不至於背井離鄉,去到外麵找轍。他意味深長的問道:
“我記著你當初離開燕京的時候,手裡頭可是握著六十萬呢。北浦這地方雖然小了點,可是它勝在穩定啊,旱澇保收。即便是有了什麼難處,家裡麵也都能幫襯你一把。
可一旦你出去了,那可就不一樣了,一切全都得靠你自己。像我現在和元征從建築設計院出來,我們也是實在沒轍了,這是在破釜沉舟,乾成了能成百萬富翁,乾不成怕是就要把那個富字換成是負數的負了。”
周士輝是知道黃振華的背景和人脈的,彆的不提,單說他父母,北大的知名教授,教了一輩子書了,桃李滿天下,他們隻是隨便從自己的學生裡篩揀一下,就能夠找到可以拉兒子一把的人。
所以周士輝壓根兒就沒把黃振華的危言聳聽給當回事兒,做出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開口說道:
“振華,是兄弟就什麼都彆說了,我跟定你了!”
兩人碰了一杯,一飲而儘,黃振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
“有一句醜話我得說在頭裡啊……”
還沒等黃振華說完,周士輝就接過了話茬,開口道:
“我知道,彆去找玫瑰!”
黃振華隻覺得一陣惡心,周士輝能堂而皇之的把這句話說出來,就證明哪怕他已經結婚生子了,也彆指望這家夥對他妻子和孩子有多忠誠和愛護。
在周士輝這個混蛋的眼裡,隻要玫瑰勾勾手指頭,他怕是會像當初和關芝芝割裂那般,直接拋妻棄子,去和玫瑰攪到一塊兒,這種人簡直就是無恥之大集。
想到這裡,黃振華不由的又想到了葉晨,誰能想到隻不過短短五六年的時間,這個家夥就好像集郵似的,把關芝芝、白曉荷和自己的妹妹全都收集齊了。
不止如此,葉晨並沒有拋棄任何人,這三個女人貌似還做到了隱隱的平衡。黃振華不由的感歎,都說從幾何原理和力學特性去分析,三角形是最穩固的,這個家夥還真是做到了極致啊。
黃振華魂遊天際發呆的時候,周士輝偷瞄了他一眼,然後問道:
“玫瑰她現在過得挺好的吧?”
眼見這貨還賊心不死,黃振華也沒繼續深說他,隻是敷衍著回道:
“還好吧,去複大讀了兩年心理學,畢業後跑去葉晨的科技公司當了一名心理輔導師,薪資還是不錯的。”
聽到葉晨這個名字,遠古不堪的記憶再次襲來,周士輝的嘴角抽了抽,就好像尼古拉斯.趙四似的,畢竟葉晨當初給他留下的回憶太深刻了,即便是這些年遠離了燕京,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還是能想起這個人來,都快被弄成應激障礙了。
周士輝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訕笑著說道:
“那挺好,挺好的。”
黃振華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周士輝繼續說道:
“士輝啊,當初你那個房子真的是賣虧了,你知道燕京二環以裡現在的房價嗎?已經漲到一萬二一平了,這隻是公開的數據,實際上這個價格都沒人會往外張羅,所以價格隻會更高。
我記得你當時賣完房子離開的燕京,當時是八千一平賣的吧?現在價格直接漲了三分之一了你虧了最少二十萬啊!”
周士輝腮幫的肌肉虯結,肉眼可見的輕微蠕動,可以看得出他內心極為不平靜。因為黃振華先是給他心上用力的紮上了一刀,然後撒了點孜然鹽麵兒,這做法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周士輝還指望黃振華帶他去到燕京浪去呢,所以自然是不可能對他表現出任何的不敬來。不過他心裡此時卻已經罵翻了天,不停的腹誹著,你當我願意賣給那個家夥嗎?是他根本就不給我賣給彆人的機會好嗎?
當初葉晨亮給周士輝一堆關芝芝的還款記錄,證明這房子是兩人一起供下來的,而且兩人還沒結婚,這些並不屬於他一個人的財產。
葉晨揚言,如果不把房子賣給他,那就法庭上分割清楚,到時候他頂多能拿到一半的錢。形勢所逼,最終周士輝也隻能是乖乖的就範。
看到自己幾句話過後,周士輝終於是消停了下來,沒再繼續追問與玫瑰有關的問題,黃振華的臉上這才掠過一抹笑容,心說我還以為你有多不要臉呢,這不也沒強到哪兒去嘛?
黃振華在北浦這個小縣城逗留了三天,等著周士輝處理完家中事務,兩人這才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車。到了省城後又抓緊時間購買了回去燕京的機票。這就是身居小縣城的不便,他們那裡甚至沒有直飛各地的機場。
到了燕京後,黃振華就沒再管周士輝,畢竟這座城市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陌生。周士輝第一時間將自己的行李寄存,找了家旅館落腳,然後四處聯係中介租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