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韓敬東說道:
“韓局啊,關係大了去了。當年金鹿儲蓄所搶劫案的其中一個犯罪嫌疑人,他這個特征是右眼下斜,也就是格愣眼,和陳小秋對上了。
最主要的是,當初我是高所的得意弟子,閒來無事的時候,我把玩過他的配槍,對於上麵的記號我一清二楚。
今天在搜查出租屋的時候,我恰好看到了那把槍,剛才我特意叮囑法醫小吳去測彈道了,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也就是說,他們不僅是1.28案的真凶,當年的高建設案和金鹿儲蓄所搶劫案,也同樣是這夥人所為。我提議並案偵查,這樣在提審他們的時候,也便於擊穿他們的心理防線!”
專案組指揮部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在這個屋子裡坐著的,大都是公安口的老人,當年高建設被人殺害搶槍的事兒大都知道,他們實在是沒想到會追根溯源到那裡去。
葉晨身旁的胡兵臉色愈加難看,因為這起案子壓在他手底下好幾年了,一直都沒有任何進展。而葉晨剛分到西山分局,就被他找出了眉目,這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
然而葉晨的準備實在是太充分了,無論是哪一條都容不得他去辯駁。而且這幾次和葉晨的對峙,哪次都被他打臉,在戴局和韓局那裡頻頻受挫,這也讓他有了心理陰影,仔細權衡過後,他嘴巴微張,最後一句話沒說。
韓敬東眉毛緊鎖,食指和中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打著桌麵,然後開口道:
“這個案子的並案理由充分,秦川,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眼下法醫測量彈道的結果還沒出來。
咱們還是先把那四個人帶回來審審,等到那時候估計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到時候再決定是不是並案處理!”
坐在葉晨對麵的戴長江,此時插話道:
“韓局說得有道理,我看咱們還是先商討一下抓捕方案吧?”
葉晨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後開口道:
“韓局、戴局,我認為對這幾個人的抓捕一定要審慎,不能夠走漏任何的風聲。他們犯的都是死罪,現在的神經高度緊張,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難保不會狗急跳牆,那樣會給咱們造成無謂的犧牲!”
戴長江表示讚同,他看著韓敬東然後說道:
“我讚同葉晨的說法,我建議淩晨三四點鐘進行抓捕,那個時候是人最困的時候。而且對方手裡有槍,又有作戰經驗,他們現在高度警覺,到時候抓捕過程中很可能會爆發槍戰,所以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韓敬東沉默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打量了一眼眾人,開口道:
“咱們東北以前最不缺的就是土匪,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一個說法,這群人在睡覺的時候,總是會在自己的手裡攥上一柱香,香滅了燒手的時候,人瞬間清醒,一旦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轉移。
所以啊,我反倒是覺得淩晨六點比較合適。一夜風平浪靜,這個時候犯罪分子反倒會比較麻痹,天也亮了,很多人家已經開了街門,街上的人不多,這樣行動起來不大顯眼!
現在我宣布,我們組成三個抓捕小組,秦川,你和葉茂生負責抓捕宋小軍;胡兵,你負責抓捕孫哲;肖慶東,你負責抓捕陳小冬。
明天淩晨兩點開飯,六點出發。我要強調一下,天冷,天氣預報說,今晚要降到零下三十度,讓蹲守的乾警注意保暖!”
葉晨的心裡頭一顫,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沒誰比他更加清楚這邊冬天的酷寒。尤其是夜間,這裡的氣溫更是會降到全天的最低點。
葉晨上學那會兒,有一次學校組織掃雪,當時有個南方來這邊的同學,乾的渾身冒汗,就把自己的狗皮帽子給摘了,結果杯具了,僅僅是過了幾分鐘,他露在外麵的耳朵,就凍的結了層霜,好似凍硬了的豬皮似的。
回來以後,那位同學的耳朵在溫暖的環境裡,立刻就紅腫了起來,當天晚上就腫成了一團,沒過幾天消腫後,直接萎縮了一圈變了形。
這種天氣大半夜的在嫌疑人家門口蹲守,隻是想一想都能知道有多遭罪。這一刻葉晨心裡更加堅定了抓住這夥人的決心,最起碼不能在自己這裡掉鏈子。
第二天一早的抓捕工作進行的很順利,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宋小軍、孫哲、陳小冬三人哪個都沒跑了,人被帶回來後,立刻被關進了審訊室,銬在了大鐵凳子上。
宋家、孫家和陳家也都進行了搜查,沒有發現任何與1.28有關的線索。不過大家心裡此時早就有了底,通過技術科從槍支彈藥上采集到的指紋,隻要經過比對,是他們的,到時候他們哪怕是不承認,也足以給幾人定罪了。
所以嫌疑人帶回來後,民警隻是強製采集了幾人的指紋,就把他們晾在了審訊室。大家齊聚到會議室,安靜的等著著比對結果。
葉晨依舊坐在靠近韓敬東的位置上,輕聲開口道:
“韓局,剛才在抓捕宋小軍的過程中,我發現他表現的相當平靜,我相信他對自己早就做過最壞的打算,心裡也應該有過預案,所以想要從幾人身上問出口供來,貌似不大容易啊!”
胡兵看到葉晨貌似拉梭子了,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趕忙表忠心道:
“韓局,讓我去審他們吧,現在物證齊全,由不得他們不開口!”
韓敬東先是看了眼胡兵,又瞅了瞅葉晨,看到葉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仿佛不大在意參不參加審訊。最終他點了點頭,說道:
“行吧,你作為刑警隊的老人,我相信你預審的本事的,儘快拿到他們幾個的口供!”
“得嘞,你瞧好吧!”
胡兵興衝衝的帶著人去審訊室方向了,韓敬東對著葉晨問道:
“我早就看出來你和胡兵的不對付了,這個案子你處處都壓了他一頭,眼看著到了收尾的時候了,你怎麼突然心慈手軟了?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葉晨狡黠的一笑,靠近韓局小聲問道:
“韓局,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韓敬東的眉毛一挑,饒有興致的對著葉晨笑著問道:
“哦?真話怎麼說?這假話又怎麼說?”
葉晨笑嘻嘻的拿起了自己麵前的保溫杯,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
“這假話嘛,大家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雖然我和胡隊彼此間有隔閡,但這是人民內部矛盾,所以我自然要發揚謙讓精神。
這真話就是我篤定這貨一時間撬不開這幾人的嘴,從孫哲和陳小冬對待他們父母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這兩人是薄情寡義之輩,至於宋小軍,同樣是那種一眼就看得出來他的心思縝密。
最關鍵的是,我在省廳那邊有同學,他告訴我省廳和部裡專家出發的時間了,以他們走國道的時速來看,再有個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就該進咱們河昌市了,這時候不惦記著在領導麵前露臉,去參加審訊,那才叫本末倒置呢,屬於我的功勞誰也奪不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