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他對著胡兵問道:
“胡隊,你沒把咱們的底牌全都亮出來吧?”
葉晨很清楚這些人心理素質極高,尤其是首犯宋小軍,和毀屍滅跡的陳小秋弟弟陳小冬,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一旦給他們交了底,那會讓審訊的難度倍增。
胡兵有些不爽的看向了葉晨,不過省廳的專家都在,他不好翻臉,於是回道:
“沒有,我又不是缺心眼兒。”
葉晨站起身來,對著韓敬東請示道:
“韓局,讓我去試試吧。我在大山子派出所的時候,宋小軍的妻子白玲就在我的轄區。另外他也是這三人裡唯一有妻子和孩子羈絆的人,我打算試試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
韓敬東瞥向了葉晨,這次的專案他見識到了葉晨的能力。最終點了點頭,開口道:
“那你就試試吧,注意方式方法。”
葉晨自然是聽懂了韓局的敲打,案子走到了現在這一步,過程迅雷不及掩耳,他不想因為審訊手段暴力在專案組這裡留下壞印象。
葉晨點了點頭,朝著審訊室方向走去。他沒去搭理宋小軍,而是奔著白玲的審訊室過去了。在走廊裡就聽到裡麵哭唧尿腚的,聲音甚至傳到了外麵。
葉晨拉開門走了進去,從兜裡掏出了一盒萬紫千紅香脂,遞給白玲,然後說道:
“彆哭了,把手和臉都抹抹吧,手都皴了你還想讓臉也皴了嗎?”
白玲乾的是殺活雞的營生,每天都要給雞褪毛,在東北這數九寒天,手從水裡出來,被風一潲,早就長了凍瘡了,平日裡賺的是辛苦錢。
白玲接過葉晨遞來的香脂,哭哭啼啼的說道:
“川哥,你讓我回去吧,我啥也不知道,家裡孩子還那麼小,沒我看著會哭的!”
葉晨沒再理會她,而是坐在了對麵的審訊席,把手裡的本夾子往桌上一扔,對著白玲輕聲道:
“白玲,咱倆認識多久了?”
白玲明顯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回道:
“認識二十多年了。”
葉晨微微點頭,把玩著手裡的圓珠筆,然後說道:
“從你結了婚在大集上擺攤賣雞,我媽經常去你那兒買白條雞吧?”
“嗯!”
“過年前買了幾隻啊?”
“兩隻吧?至少兩隻。”
葉晨審視著自己麵前的白玲,和剛才情緒激動不同,此時她眼神有些閃爍。因為大家鄰裡街坊,葉晨上學那會兒,她就整天大鼻涕趔趄的跟在他們這群大孩子身後玩耍。
她對葉晨有種天生的敬畏,大家實在是太熟了,隻要自己一撒謊,葉晨一定能看得出來,這由不得她心裡不慌。
葉晨看向白領的眼神,帶著一絲悲憫,隨即說道:
“當初我還在大山子派出所那會兒,咱們經常走動吧?對了,大山子派出所除了我之外,你都還記得誰啊?”
白玲的雙手扭在一塊兒,紅腫的手指頭像是小胡蘿卜似的,可以看得出她心裡很不平靜。吭哧了好一會兒才訥訥說道:
“生哥還有高叔。”
“嗬嗬!”
葉晨突然笑出了聲,胳膊肘拄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傾,開口說道:
“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我還以為沒人記得高所呢,難得你還記得他。對了,還記得你高叔是怎麼死的嗎?”
白玲表情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然後說道:
“被……被人整死的,被人搶了槍,把他給打死了……”
葉晨輕籲了一口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輕聲道:
“西山礦案子發生後,為了不讓老百姓恐慌,我們一直在封鎖消息。不過隨著我們的調查,發現了一件事兒。
高所死後,他的槍出現在了金鹿儲蓄所搶劫案的現場,而據當時目擊者的描述,當時拿槍射擊的那個人是個格愣眼兒,而西山礦案子裡,他也出現了,隻不過人死被燒焦了。
也就是說,這壓根兒就是一夥人。白玲,你不會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把你們兩口子帶過來吧?”
白玲陷入了沉默,低下了頭。葉晨也沒理會,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玲兒,我還記得你結婚那會兒,我和高所一起過去的,對了,他當時給你隨了多少錢禮啊?”
葉晨的話觸動了白玲的心弦,她嘴一癟,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五十,高所這人賊好,賺一百給我隨五十,嗚嗚嗚……”
葉晨輕歎了一聲,仿佛嘮家常似的繼續說道:
“知道他為什麼給你隨這麼多嗎?你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把你當成自家閨女了。那天吃完席出來,他還跟我說呢,說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玲兒嫁人了,嫁的人還不錯,像是個老實人。
玲兒,你告訴我,宋小軍是個老實人嗎?老實人會朝著自己叔叔下手嗎?說他是白眼狼都抬舉他了。
剛才你讓我們放你回去,說你這個當媽的不在,孩子會哭。你知不知道,西山礦北樓裡有一個八歲的孩子,就隻是跟著他爸爸來單位洗個澡,就被他們給打死了?
其實以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哪怕他們拒不承認,也已經可以直接給他定罪了,一樁樁一件件他哪樣都跑不了,可即便如此,我還是第一時間過來找你了,知道為什麼嗎?”
葉晨的幾次問話,就好像是重錘,不停的捶打在白玲的心上,她有些木訥的搖了搖頭。
葉晨繼續把玩著手裡的圓珠筆,自說自話道:
“你作為宋小軍的妻子,幫著丈夫瞞事兒,這我可以理解,畢竟這是人之常情。可是這次不同以往,死了十一個人,其中還有個是孩子,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你不揭發他,你同樣也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這是包庇罪,到時候你是要坐牢的,你進去了,考慮過你孩子該怎麼辦嗎?孩子才六個月,還沒斷奶呢,你就忍心這麼拋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