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員小吳隻是淡然一笑,對著老李說道:
“李叔,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而且我川哥剛才說得挺好的,他故意給陳小冬挖坑呢。
以陳小冬的性子,隻要是他不堪受辱,必然是會選擇那條絕路的,這樣挺好的,他要是不死,河昌市百姓心裡都意難平!”
老李下意識的往會議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幸虧家裡的這群管事兒的都去出現場了,咱們趕緊把剛才的錄音給洗了,要不然被幾位領導聽到了,你在他們那裡的好感直接清零了!”
葉晨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對著老李說道:
“李叔,這就是我的審訊手段,如果他們覺得接受不了,大可以把我給撤了,我專心去破案就好,無所謂的。”
老李搖了搖頭,沒理會葉晨,直奔會議室去了。隻不過他一進屋,卻傻在了那裡,因為他看到了胡兵正從錄音機裡拿出了一卷錄音帶。
胡兵也注意到了老李,他翻了個白眼,開口道:
“放心吧,我沒你想的那麼下作,打小報告的事情我還不屑去乾。而且說實話,沒誰比我更盼著陳小冬那個王八蛋嗝兒屁了!
據孫哲交代,那個孩子就是被他給補槍的,這就是個畜牲!畜牲就該被這麼對待!”
老李衝著胡兵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畢竟還有一個宋小軍一直沒審呢,熬鷹也熬的差不多了。
胡兵看了眼走廊的方向,歎了口氣,他現在心裡有些懊悔當初葉晨剛被分到刑警隊的時候,自己對他的態度。
說實話,他不怕那種心懷正義的,畢竟君子欺之以方,他最怕的就是葉晨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讓這種人惦記上了,基本上就可以涼涼了,自己要不要找個機會,跟他緩和一下關係?
葉晨一行人進到審訊室的時候,宋小軍一直在看著牆上的掛鐘。葉晨褪去了自己的皮夾克,掛在了椅背上,然後笑著問道:
“怎麼?算時間呢?琢磨著二十四小時我們沒審你,你可以逃脫製裁了?”
宋小軍沒說話,隻是翻著眼皮眼神陰仄的看著葉晨。葉晨還是風輕雲淡的模樣,接過了書記員小吳遞給他的檔案袋,拆開細繩,從裡麵取出了一遝照片,擺在了銬著宋小軍的鐵凳子上。
宋小軍看到照片上熟悉的武器彈藥,他知道自己這夥人徹底涼了。曾經支撐著他抗拒到底的信念此刻轟然崩塌,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初他們在汽校後院開槍打死房道義時,被害人那種無力反抗,被人直接扔進下水井的感覺。儘管他心裡無數次想象過東窗事發的這一刻,可是真的到來時,他臉上還是難掩失望。
宋小軍沉默了好一會兒,對著葉晨開口道:
“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就算是槍斃我不也得讓我吃頓斷頭飯嗎?”
葉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衝著一旁的老李說道:
“讓食堂給他下碗熱湯麵吧,給他臥個雞蛋。拜你們所賜,現在整個河昌市不管是小賣鋪還是飯館都關門大吉,我就是想給你弄得豐盛點也做不到,給你混個飯飽吧。”
其實要是想弄也還是能弄到的,葉晨是專案組的有功之臣,去到食堂吃飯的時候,大師傅的勺子都不抖了,給葉晨盛菜的時候撇的都是乾的,以肉居多,所以隻要是他開口,為了審案子,大師傅是一定會幫忙的。
可葉晨不想慣著麵前的這個雜碎,原世界裡秦川出於人性的考慮,倒是好心給他弄來了他最愛吃的尖椒乾豆腐和鍋包肉,甚至滿足了他的要求,給他弄了瓶啤酒。可他是怎麼做的?當著這些人的麵,往地上倒了一杯,祭奠死去的陳小秋。
二十分鐘後,一碗剛出鍋的葷湯麵條端到了宋小軍麵前,他拿起筷子挑了兩口,對著葉晨問道:
“能給點喝的嗎?”
葉晨嗤笑了一聲,斜睨著宋小軍說道:
“怎麼?打算在這裡祭奠你死去的兄弟陳小秋?真要是有那個心,你在家早就祭奠了,還用得著在這裡出洋相?所以你是打算挑釁我們,頑抗到底吧?
我可以成全你,孫哲和陳小冬已經都交代了,說實話,我們也不差你這一份口供了。因為你的緣故,現在你弟弟宋小波和媳婦兒白玲現在都在隔壁圈著呢,你想繼續耗著,都隨你。”
宋小軍腮幫子肌肉抖動了幾下,最終耷拉著腦袋把麵前的熱湯麵劃拉進肚,打了個飽嗝後,對著葉晨說道:
“好了,來吧。
我和秋子以前是西山礦三礦區的,一起下過井,吃著陽間飯,乾著陰間活兒。
有一次從井底下上來,在我家一起喝酒,我就說我們命不好,家裡老人也沒什麼能力,工資就那麼一點兒,買賣也不好乾,成天賣苦力吸煤煙,說不定哪天就得肺癌了。
我就覺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古以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誰也靠不住就靠自己。自己啥也沒有,隻有一雙手,那就搶唄,搶來錢再做大買賣。反正我倆都覺得,要乾就把後路都斷了,要乾就乾大的!”
老李撇了眼宋小軍,然後開口問道:
“你給我們說一下,當初為什麼會選陳小秋入夥呢?”
既然已經撒了口,宋小軍神情前所未有的放鬆,輕聲道:
“很簡單,陳小秋練過,不墨跡,敢打敢拚敢闖,屬於天不怕地不怕那夥的。
但是我心裡也有不托底的地方,因為他跟河昌市的那些刀槍炮有來往,又因為犯事兒被拘過,屁股不乾淨,底子潮。
所以我警告他,必須得跟以前的那些大混子都斷了聯係,要乾就乾大的,小打小鬨的乾了不如不乾。”
葉晨哂笑了一聲,給自己點著了一根煙,然後說道:
“看不出來,你還有領袖氣質,白玲有句話我覺得說得挺有道理的,她說你是蔫人出豹子,要麼不惹事兒,要惹事兒就會把天給捅破了。讓自己女人跟著你擔驚受怕,你這個丈夫當的真混蛋啊。”
聽到妻子的名字,宋小軍神情黯淡了一下,隨即開口道:
“這都是命!”
葉晨輕輕彈了彈手裡的煙灰,然後問道:
“說說吧,為什麼打警察的主意?你結婚那天,高所和我可是參加過你婚禮的,我們算得上是白玲的娘家人,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說你是個畜牲都不為過!”
宋小軍的神情很冷漠,絲毫沒因為葉晨罵他畜牲有任何的波動,語氣平靜的說道:
“當時我們沒有錢買槍,再說了,市麵上的獵槍跟警察那槍沒法比,所以我們就想著先弄死個警察搶槍,搶著槍以後再搶儲蓄所,有了錢再買好槍。
那段時間,我和陳小秋我們倆都是袖管裡揣著鐵管,到街上踅摸著警察,就偷偷跟著,但是晃悠了兩個月,都沒有什麼機會下手。”
葉晨咂巴了一下嘴,對著宋小軍問道:
“還真有耐心,選目標選了兩個月,沒找到機會,所以決定殺熟。畢竟高所年紀大了,對上你們兩個壯漢,勝算不高,我說的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