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謝曉春還是按照以前那樣,把葉晨和許紅豆幾人約到了胡有魚駐唱的酒吧,因為她發現這裡真的是聚會接頭談心的好場所,不容易惹人懷疑,還遠離鳳陽邑村,最主要的是胡有魚和大家的關係都不錯,願意幫著打掩護。
葉晨知道謝曉春把自己幾人給約出來,肯定是有事情要談。果不其然,謝曉春在對葉晨幫助她弟弟追回被騙的錢表示感謝之後,遞給他和許紅豆一副藍牙耳機,然後給他倆聽了一段錄音。
錄音倒是不長,隻是短短幾分鐘時間,葉晨還沒表示什麼態度,許紅豆卻先氣笑了,她很久都沒這麼無語過。
時間倒回到白天上午十點,謝之遙的馬場辦公室裡,謝之遙召集了謝曉春和他手下電商方麵的負責人開了個會,詢問他們手下負責的部門各方麵業績,順帶著問謝曉春忙不忙的過來。
謝曉春麵對謝之遙的詢問,思忖了片刻後回道:
“其實有風小院占用我的精力不是很多,我現在主要就是電商倉庫和有風小館兩邊跑,忙是忙了點,但是能應付的過來。”
謝之遙看了眼謝曉春,一副關心的模樣,開口道:
“小心,千萬不要逞強,倉庫那邊的雜事兒據我了解比較多,實在不行小館那邊再招一個人。”
謝曉春看著曾經的阿哥一副假惺惺的模樣,說實話有些發自內心的惡心。如果沒看到他記的兩套賬,以及背地裡在花都和古城給自己私下購置的房產,她還識彆不了謝之遙的偽善麵目呢。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和學習,謝曉春也慢慢學會了謝之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套路,隻見她一副為謝之遙考慮的好妹妹形象,開口道:
“哥,先不用了吧,咱們節省點成本,反正小月經常在那邊,要是有什麼事兒我不在的話,就讓小月給我打電話,我是戈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對於謝曉春的表態謝之遙未置可否,他看向了有風小館的另一個負責人小月,問她工作中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麻煩。
小月把玩著手裡的圓珠筆,看了眼身旁的謝曉春,開口道:
“我覺得一切都還好,日常工作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做,就是人事關係有點複雜,總需要曉春姐過來調解,我太年輕了,不能服眾。”
謝曉春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老問題了,村裡的這些阿公阿嬸都是長輩,大家太熟了,沒什麼邊界感,彆說小月了,根本就沒人把我當經理,而且還有村裡那些沒事兒乾的阿嬸阿奶經常上班時間到我們這邊來玩,閒扯。
舉個例子,娥嬸三天能打包錯兩單,你直接管她們呢,也能好一陣兒,但是過幾天吧就又恢複原狀了,尤其是那些阿奶們跟幼兒園小孩兒一樣一樣的,你說多了她還跟你生氣,小館兒也是同樣的問題。”
謝之遙抱著肩膀思考了片刻後,輕聲道:
“熟人社會做事兒就是有這個麻煩,隻能說多叮囑,再加強他們在工作中的自我要求和服從管理的意識。”
以前出於報恩的情感,謝曉春對於謝之遙的指示完全是無條件的服從。可是自從經過葉晨的點醒,她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這個曾經熱心腸的大哥,把她推到前麵,完全是充當惡人的角色。
真要是讓她拉下臉來訓斥這些村子裡的長輩,到頭來得罪人的事兒都是她背鍋,這樣自己在村子裡的名聲也就臭了。所以這段時間謝曉春選擇了摸魚躺平擺爛,這也是謝之遙會找她倆過來開小會的原因。
謝曉春衝著謝之遙苦笑,一臉無奈的說道:
“其實大哥我就是覺得咱們兩個跟這些長輩實在太熟了,需要顧及的事情很多,還有很多情感因素,注定了放不開手腳,您覺著呢?”
見到謝曉春又把皮球給踢了回來,謝之遙皺了皺眉毛。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對著謝曉春說道:
“曉春啊,你說如果我們從外麵找一個和尚過來念一段經,你覺得怎麼樣?就先從有風小館入手,由點及麵,規範管理,還能把服務意識搞上去!”
謝曉春一時間沒能明白謝之遙的意思,有些懵懂的說道:
“如果能夠這樣是最好了,你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小月這時也看向了謝之遙,這時就見謝之遙說道:
“當然,送上門來的,現成的。許紅豆許經理啊,人家剛從五星級酒店服務的最前線退下來,手都還是熱的呢。”
謝曉春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謝之遙的險惡用心,現在村裡人都知道許紅豆是葉晨形影不離的戀人,所以謝之遙來這一手無疑是為了分化她和葉晨的關係,逐一擊破。
這個陰險厚黑的想法,讓謝曉春惡心的想吐。她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說道:
“你還是算了吧,人家到咱們這裡是來休息的,怎麼可能願意來咱們這兒打工呢?你覺得你能開出比五星級酒店更高的薪水?”
謝之遙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笑著說道:
“方法也還是有的,據我的觀察,這個許紅豆善良勤快,最主要的是她和我阿奶關係不錯,這些弱點……”
“弱點?謝之遙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又要開始給人講你回鄉創業的故事?”
“道德綁架法。”
謝之遙不要臉的做法不止把謝曉春給惡心到了,就連一旁的小月都一臉鄙夷……
酒吧裡,陳南星明顯看出了許紅豆的憤怒,和葉晨臉上的不屑。她從許紅豆手裡接過了耳機,把剛才那段錄音重新聽了一遍,隨即也被氣笑了。片刻後開口道:
“資本家的嘴臉展露無遺啊,紅豆,我怎麼感覺這個謝之遙比咱們在燕京工作的時候,那些整天給咱們pua洗腦,畫大餅的上司還要惡心啊?
好歹咱們在燕京工作的時候,那些領導雖然把咱們當成牛馬在用,可也是有報酬的,這個狗屁的謝之遙,我感覺他就是要白嫖的意思啊,他這是臉都不打算要了。”
酒吧閃爍的燈光在玻璃杯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許紅豆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節奏中透著一股壓抑的憤怒。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我也算長見識了,第一次被人當成傻子對待,這種滋味還真是夠憋屈的。而且就連他奶奶都成為他利用的棋子,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無恥能形容了,說他是畜牲敗類都是在抬舉他!”
謝曉春這時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打開後從裡麵抽出了一份文件,對著眾人說道:
“自從上次經過葉哥給我提醒我注意收集各方麵的證據,才發現他可不隻是算計來鳳陽邑村旅遊的遊客這麼簡單,村子裡的人都在他算計範圍之內,我也是私下裡挨個進行詢問調查,才知道他為什麼會熱衷於雇傭那些歲數大的阿公阿奶。”
葉晨拿過謝曉春擺在桌麵的文件,仔細的翻看了一下,嗤笑著說道:
“我原本還以為他隻是做兩套帳方便他透漏稅,沒想到他居然還虛構員工工資,中飽私囊,這是充分利用村裡這些阿公阿婆不用把工資打進工資卡的漏洞啊,河塘裡的螞蝗都沒他能吸血。
最主要的是謝之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鄉村振興補貼的頭上來了,也不知道黃欣欣看到這份東西,會作何感想?”
陳南星輕呷了一口雞尾酒,哂笑著說道:
“這個謝之遙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現在已經不隻是補交稅款那麼簡單了,這是要把牢底坐穿的結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