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八角杯的杯口,笑容凜冽的說道:
“這場鬨劇也該結束了,是時候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總有人說什麼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對待來這裡旅遊的遊客,都會想方設法玩職場pua那一套,搞道德綁架,指望這種人去善待自己的鄉親父老,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謝之遙隻是在本村人麵前更善於偽裝罷了。
葉晨在《城中之城》的世界裡,見到太多的這類虛開賬目或者騙貸的事情了,因為他乾的就是金融審核的活兒,對這其中的套路實在是再熟悉不過,所以謝之遙的那些個小把戲,想要瞞過他,就是癡人說夢。
葉晨之所以沒立刻動手,隻不過是在合理的計算謝之遙的刑期。結果這家夥有蹬鼻子上臉的趨勢,居然按照原世界的套路,把算盤打到許紅豆這裡,這觸碰到了葉晨的逆鱗,既然如此,葉晨不介意立刻碾死這隻臭蟲。
第二天這份證據最先被遞到了村委會主任黃欣欣的手中,一向笑容燦爛的黃欣欣,看到這些證據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沒想到謝之遙居然敢這樣膽大妄為。
黃欣欣的手指緊捏著文件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抬頭看向葉晨和謝曉春等人,身體因為氣憤而輕微顫抖:
“這些……都核實過了?!”
葉晨點了點頭,將另一份材料推到了黃欣欣的麵前,繼續說道:
“這裡的每筆款項都對應著銀行流水和實際村民簽字,謝之遙利用工資是直接發放給村民的漏洞,和手底下的會計沆瀣一氣,有些老人已經喪失行動能力,隻不過是他借用騙取振興補貼的幌子,這裡是十二名掛名老人的簽字,已經做過錄像取證。”
黃欣欣因為憤怒的緣故,眼白漸漸布滿血絲,之所以她情緒會這麼激動,是因為這些補貼都是她批出去的,她一心為了村裡做好事,沒想到卻被人給利用到了這個份上。她情緒激動的沉聲道:
“我來到鳳陽邑村整整兩年,我竟然給這個混蛋整整批了兩年的補貼!!!”
“啪”的一聲,黃欣欣辦公桌上的保溫杯被她掃落在地,黃欣欣這位昔日活潑開朗的女村官現在肩膀氣到發抖,能夠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崩塌。
葉晨能夠共情黃欣欣情緒的崩潰,他從許紅豆手裡接過了紙巾,遞給黃欣欣,輕聲道:
“黃主任,我相信你的出發點是好的,隻不過你遇到了一個狡猾的大忽悠。他的臟手段還遠不止於此,你看看這份文件,這是村子裡阿昌叔的殘疾證明。
他偽造了足足二十多份,隻是修改了個姓名,每個季度利用不同的姓名跑來申請殘疾補助金,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喪心病狂了。”
“嘔!”
黃欣欣直接被謝之遙的騷操作給惡心的吐了,她捂著嘴衝進了衛生間,一通乾嘔。
回來後,黃欣欣的情緒有所恢複,當著眾人的麵撥通了市監察委的電話,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一遍。掛斷電話後,對著眾人說道:
“市監察委的人一會兒就到,我在工作中存在失職行為,我會自請處罰。但是我希望你們到時候配合相關部門,指正這個混蛋,一定要讓他得到應有的嚴懲!”
葉晨對於黃欣欣的行為感到欽佩,因為這個美麗的大學生村官在出事後第一時間不是選擇捂蓋子,而是坦承自己的失職,這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他輕歎了一聲後說道:
“黃主任,這不能怪你,怪隻怪他太會偽裝自己了。”
黃欣欣仿佛是被抽乾了渾身力氣,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恍惚。看著桌上的那些份材料,她慘笑了一聲,說道:
“我一直以為……他作為曾經的留守兒童,至少對村民們是真心的,沒想到……嗬嗬……”
葉晨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黃欣欣,示意她漱漱口,然後輕聲說道:
“黃主任,你應該聽說過謝之遙在投行工作的經曆。在投行這個大染缸裡,他已經跟資本學的把心都染黑了。
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講故事了,他整天擺出一副賠本賺吆喝,隻為了村民謀福利的姿態,這裡麵本身就存在著漏洞,資本又豈會無利起早?這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之所以這麼做,更多的是為了博取同情,在你這裡給自己爭取好感度,放鬆你對他的戒備,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黃欣欣接過礦泉水的手微微顫抖,冰涼的觸感讓她混沌的思緒稍稍清醒。她盯著水瓶晃動的波紋,腦海裡突然閃過當初她第一次踏足鳳陽邑村的場景。在村口的那棵銀杏樹下,穿著樸素的謝之遙,正為昌叔修理他的輪椅。
黃欣欣的眼神無光,聲音輕的像是片落葉:
“我當時真的以為這也是個和我一樣,試圖改變鳳陽邑村的有誌青年,嗐,我還是太天真了。”
四十五分鐘後,村委會門口,三輛黑色公務車靜靜的停在那裡,從車上下來了幾人,徑直進了村委會,來到了黃鑫欣的辦公室。為首的那人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做了自我介紹:
“黃主任,你好,我是市監察委主任林誌強,接到你的實名舉報,監察委很重視,責令我第一時間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此時黃欣欣的情緒已經恢複了過來,神情中帶著絲堅毅,對林誌強介紹著相關證據。林誌強神情在查看過後,表情凝重的說道:
“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嚴重,已經涉及到了刑事犯罪,需要聯係稅務部門,公安部門聯合辦案,務必要把證據鏈條坐實,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事實證明永遠不要低估公安部門的偵破手段,不超過四十八小時的時間,謝之遙更多見不得光的東西一一浮出了水麵,比如他和名下會計關於假賬的聊天截圖,全都從相關平台一一被調取了出來。
三天後的上午,謝之遙正在自己的馬場逍遙自在的喝茶,幾位不速之客打斷了這份平靜。當他看到逮捕令的時候,他腿都有些軟了,他吞咽了一下唾沫,乾笑著對執法人員說道:
“同誌,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一直都奉公守法的啊。”
身著警服的花都市局經偵支隊警員嗤笑了一聲後說道:
“是不是誤會你去到市局就知道了,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車緩緩駛離馬場,謝之遙坐在後排,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又鬆開。他盯著窗外熟悉的風景,鳳陽邑村的稻田、茶山、偶爾路過的村民,這一切曾是他精心編織的“鄉村企業家”人設的背景板。可現在,它們卻像是一麵麵鏡子,照出他虛偽的倒影。
謝之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自己進行強製催眠,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是不是我以前的那些工作經曆裡藏著什麼疏漏,所以這次找我過去是協助調查的?
謝之遙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擠出一絲乾笑,對著押解他的警察說道:
“同誌,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我要聯係一下我的律師。”
“坐好!”
警察按著腰間大聲嗬斥,然後對著謝之遙說道:
“誰讓你站起來的?到了局裡自然會讓你聯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