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落定,她便極為老實本分地在房間一隅打起地鋪,整個人規規矩矩地躺於地上,未有半分逾越之態。
鄭唚意將這一切瞧在眼裡,心下不禁泛起絲絲不忍。
思忖片刻後,輕聲開口道:
“明日我吩咐人搬一個臥榻放置於此間,隻說是我平日裡想看書方便些,如此一來,你也無需再躺於這地下了。”
話語間,滿是關切與體恤,一雙澄澈眼眸望向謝淮欽,似是在等他回應。
謝淮欽聽聞,忙不迭從地上坐起,拱手行禮,神色間滿是感激,誠摯回道:
“郡主生性純善,如此為臣著想,臣感恩戴德,多謝郡主關懷。”
“往後臣定是一切謹遵郡主指示,絕不敢有半分差池。”
言罷,那行禮的姿勢愈發恭謹,雙手交疊,彎腰至深,行了個標準的拘手禮,隨後才又重新躺回地上,安然闔目準備歇息。
鄭唚意見她這般,微微頷首,輕“嗯”了一聲,也自個兒轉身睡下,不多時,房間裡便隻剩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在靜謐夜色裡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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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日光自窗欞的縫隙間傾灑而入,碎金般鋪落一地。郡主府上正忙碌之際,宮裡的嬤嬤依著吩咐,準時前來查驗事帕。
謝淮欽彼時身著一襲天藍色錦袍,身姿筆挺,神色間卻透著幾分不自在的緊繃。
隻因這等私密之事竟要這般公之於人麵前審視,饒是她心性沉穩,也免不得有些赧然。
可職責在身,護著鄭唚意周全,這“新婚”之事亦是要務,便隻能強自鎮定,側身緊挨著鄭唚意站定,一隻手臂看似親昵地虛環在鄭唚意身側,倒真似一對情意繾綣、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
那宮裡來的嬤嬤,資曆頗深,見過諸多王府宅院的婚嫁之事,進門伊始,目光便如炬般在二人身上逡巡。
她心底暗自咂舌,此前風言風語可都傳著這新晉狀元郎謝淮深對郡主婚事極為抗拒,
街頭巷尾都揣測這場聯姻怕是要結出個苦果。
誰曾想,如今眼前這般,二人親密依偎,瞧著竟似蜜裡調油一般。
嬤嬤心下想著,嘴角不自禁地泛起一抹慈和笑意,那笑意裡既有對眼前“和美”之景的欣慰,也藏著幾分洞悉世事、見多了此類“真香”場麵的調侃意味。
待視線移至那事帕之上,嬤嬤的笑意卻瞬間凝住,隻見那素白的帕子上,星星點點、斑斑駁駁儘是暗沉血跡,瞧著著實有些觸目驚心。
嬤嬤眉頭一蹙,心下暗忖:“這新郎官怎這般莽撞,新婚夜竟對郡主這般不溫柔。”
念頭一起,抬眼便朝鄭唚意瞟去,眼神裡滿是嗔怪與疼惜。
再瞧鄭唚意,被謝淮欽虛攬在懷,恰似一朵春日綻苞的嬌花,雙頰浮起的紅暈一路蔓延至耳根,那羞怯之態仿若能滴出水來,眼波流轉間儘是少女的嬌俏與靦腆。
而一旁的謝淮欽,許是被這尷尬情境所染,亦或是離郡主太近,嗅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麵上也泛起了薄紅。
神色愈發局促,脖頸間微微沁出的汗珠,襯得這份窘迫愈發明顯,瞧著倒是真有幾分古怪。
嬤嬤仔仔細細查驗完事帕,又將屋子環視一圈,那眼神帶著審視,似要從周遭布置、二人神色裡挖出更多“新婚秘事”來,才心滿意足地收起目光,整了整衣衫,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往門口去。
臨到門邊,卻像是想起什麼要緊事兒,腳下一頓,扭身回來,目光直直對上謝淮欽,臉上雖還掛著那幾分慈和笑意,出口的話卻像裹了層深意,暗藏鋒芒。
“郡馬爺呐,”嬤嬤拖長了音調,聲音在屋內悠悠回蕩,“老身瞧著您與郡主這新婚燕爾,恩恩愛愛的,自是好事,咱郡主府上下都跟著歡喜。”
“可郡主金枝玉葉,自幼嬌養著,身子骨嬌貴,您往後在行房事時,可得多疼惜著點兒,萬不能由著性子,失了分寸,粗魯行事,要是損了郡主的身子,那可擔待不起呐。”
嬤嬤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謝淮欽,又快速掃向郡主,那眼神仿若在確認自己這番“教誨”是否入了二人的心。
謝淮欽隻覺頭皮一麻,耳朵根子瞬間滾燙,那熱度一路往上燒,漲紅了整張臉。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可這事兒本就尷尬,又關乎閨閣私密,哪能隨意開口,隻能呐呐無言,慌亂間拱手彎腰,行了個禮,算是應下這不知如何回應的“叮囑”。
鄭唚意這邊,本就羞怯得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被嬤嬤這麼直白一說,更是窘迫至極。
雙頰的紅暈如同晚霞燒透了半邊天,那紅潮不僅沒退,反而愈發濃烈,一路蔓延至脖頸,胸口也因這羞意急促起伏。
她雙手下意識揪緊了衣角,指尖都泛白了,貝齒輕咬下唇,恨不得這場麵能像夢一般,一吹就散。
眼睛隻敢死死盯著腳尖,心裡直念叨著嬤嬤這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暗暗埋怨這尷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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