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高坐於龍椅之上,目光凝在階下的謝淮欽身上,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文德殿內靜謐非常,唯有呼吸聲一下一下的交錯著,
片刻,宋眠輕咳一聲,緩緩開口:“謝愛卿,昨夜,那女子醫堂突遭祝融之禍。”
謝淮欽聞言,神色驟變,原本沉穩的麵容瞬間布滿驚惶,腳下一錯,竟向前踉蹌了半步,脫口而出:
“陛下,此……此乃何意?女子醫堂竟遭走水?”她聲音發顫,雙手下意識地握緊,指尖泛白。
宋眠微微頷首,語氣沉重:“愛卿莫急,朕已即刻著人徹查起火緣由。”
“女子醫堂懸壺濟世,關乎百姓之事,朕自會全力主持重建,斷不會任其就此荒廢。”
謝淮欽尚沉浸在震驚之中,還未及回應,宋眠語氣一轉,滿含惋惜:“隻是,昨夜軍巡鋪當值不力,救援遲緩,終是……未能救下那位姑娘。”
“便是你在與善祥郡主成婚前,情之所鐘的那位。”
這話如一道驚雷,直直劈在謝淮欽心頭。
她身形劇震,若不是強撐著,險些癱倒在地。
“不……斷無此理……”喃喃低語,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謝淮欽“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得厲害:“聖上,懇請聖上務必徹查此事。”
“為何醫堂突遭大火,軍巡鋪又緣何救援不及……她醫術高明,心懷悲憫,一心於醫堂救民疾苦,怎會遭此橫禍……”
言及此處,已泣不成聲,淚水奪眶而出。
宋眠瞧著謝淮欽悲痛欲絕之態,心中亦泛起一絲不忍,和聲寬慰:
“愛卿,朕深知你心中悲慟,此事朕定會嚴查到底,給你,也給天下黎庶一個交代。”
“逝者已矣,愛卿還望節哀,莫要過於傷懷。”
謝淮欽緊咬鋼牙,額上青筋暴起,雙手握拳重重砸於地麵,恨聲道:
“聖上,臣懇請嚴懲瀆職之輩,不論背後有何隱情,臣誓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至於女子醫堂重建一事,臣願肝腦塗地,傾儘所能,定要讓醫堂重開,再為百姓祛病除患!”
宋眠微微點頭,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緩聲道:“有謝愛卿此言,朕便放心了。”
“此事便交由愛卿牽頭操持,朕必全力支持,無論人力、物力,但凡有所需,愛卿儘管直言。”
謝淮欽重重叩首,沉聲道:“臣領命!臣定當殫精竭慮,不負陛下重托,隻是……她……”話未說完,再次哽咽,悲痛難抑。
宋眠高坐在龍椅之上,周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那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地盯著跪在下方悲痛欲絕的謝淮欽。
他微微皺眉,臉上雖佯裝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可眸底卻毫無波瀾,有的隻是帝王權衡利弊時的冷漠與算計:
“這謝淮深,確實是難得的能臣,辦事能力超群,朝中諸多棘手之事,隻要交予他,總能辦得妥妥帖帖。”
“可那女子的存在,始終是個麻煩。”
“她與謝淮深情誼深厚,即便謝淮深與善祥郡主已成婚,誰又能保證這女子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隱患,進而影響到自己精心布局的棋局?”
在宋眠心中,權力的天平永遠不能失衡,一切都要為鞏固自己的統治服務。
善祥郡主是他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而謝淮欽則是可堪大用的利刃。
隻有讓這兩人緊緊捆綁在一起,自己才能更好地掌控局勢,將朝堂上下的勢力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今祝清厭意外喪生,宋眠表麵上義憤填膺,要徹查真相,實則內心暗喜。
這一場意外,恰如一場及時雨,幫他解決了一個潛在的大麻煩。
“謝愛卿,莫要過於悲傷。”
宋眠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朕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你和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隻是當下,女子醫堂的重建迫在眉睫,這關乎民生,還得仰仗愛卿你多多操勞。”
語氣看似關切,可話裡話外,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
謝淮欽強忍著內心排山倒海般的悲痛,重重地叩首謝恩,隨後腳步踉蹌地退下朝堂。
她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雙翅,第一時間便朝著女子醫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自責的話語如洶湧的潮水在心中不斷翻湧,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痛罵自己:
“謝淮欽啊謝淮欽,你竟如此無用!連大哥的遺愛都護不住,你有何顏麵去見九泉之下的大哥!祝姑娘,是我對不住你,我們謝家欠你的太多了。”
這般痛苦的折磨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手背上都勒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可滿心的悲慟使其對這疼痛渾然不覺。
終於,縱馬趕到了女子醫堂前。
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間煉獄,曾經那座承載著無數希望與溫暖的女子醫堂,如今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焦黑的梁柱橫七豎八地散落著,空氣中還彌漫著刺鼻的煙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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