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蒼周身的黑紅色噬魂氣息如沸騰的岩漿般翻湧，每一縷都帶著撕裂神魂的灼痛，隨意傾灑間便讓周遭的空氣扭曲成詭異的旋渦。
那氣息順著他衣袍的褶皺流淌，在戰甲的縫隙裡凝成細碎的血珠，落地時竟將堅硬的青石地麵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祭蒼，你體內的氣勁竟已隱隱觸碰到宗師境的壁壘！”
程傾於猛地後退半步，聲音裡的震驚幾乎要衝破喉嚨——如此大的境界跨步，對於一個即使是祭蒼水平的至尊都感到離奇。
“宗師？”
魔族老祖枯瘦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骨杖頂端的骷髏頭，幽綠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窩裡跳了跳，“這般境界在老夫眼裡，與螻蟻何異？”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魔氣驟然暴漲，化作遮天蔽日的巨手，卻在觸到祭蒼周身那層黑紅色氣息時發出皮革燒焦般的滋滋聲。
烏雲不知何時已漫過天際，鉛灰色的雲團裡隱有雷光滾動。
無相無麵兄弟踏著雲氣現身，先前被擊潰時撕裂的衣袍已換作玄色勁裝，無麵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眼底翻湧著興奮的紅芒：“能憑一擊破我們陣法，倒是我們小覷了。”
無相則緩緩拔出背後的雙劍，劍刃相擊的脆響竟讓雲層裡的雷鳴都遲滯了半分。
祭蒼抬手理了理被氣勁掀起的長發，炫黑金戰甲在暗雲下流淌著冷冽的光澤，甲片銜接處的暗紋忽然亮起，如蟄伏的古龍睜開了豎瞳。
他深吸一口氣，喉間溢出的寒氣落地成冰，在腳邊堆起半尺高的霜花：“看來今日這北域，注定要染血了。”
……
祭蒼元神世界……
“千百年輪回？你……不，我到底所為何事……”
意識在混沌邊緣沉浮，喉間溢出的低語碎成星屑，散入無邊虛寂。
是為踏碎九天、證那無上道統？
指尖似還殘留著紫電驚雷的灼燙，道心深處卻總回蕩著另一個名字——
“還是為了找回雨兒……”
話音落時，精神世界驟然掀起驚濤。祭蒼抬眼望去，隻見億萬星辰正從虛無中蘇醒，有的如熔爐般噴吐著金紅色的焰流，將整片虛空染成沸騰的火海；有的則裹著幽藍的寒芒，星核處凝結著能凍結時光的冰晶，彼此碰撞間濺起億萬道璀璨的光雨。
更遠處，數不儘的星辰正沿著古老的軌跡墜落。巨大的星骸拖著長達萬裡的光尾，撞碎了漂浮的星雲，揚起的星塵如瀑布般傾瀉，在天幕上衝刷出深淺不一的痕跡。
有體積遠超山嶽的隕石擦著他的耳畔掠過，表麵燃燒的烈焰映出他瞳孔裡跳動的光河，而那些早已熄滅的死星，則像散落的墨珠，在幽暗中勾勒出曾經星係的輪廓。
“二百年前……”
祭蒼的聲音被星辰運轉的轟鳴吞沒，又在更高處炸開，“你在祭蒼布的這盤棋，如今也該陸續收盤了……”
他抬手拂過眼前的星幕，指尖觸及之處，一顆正處於爆發期的超新星驟然坍縮，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將周圍數十顆星辰的光芒儘數吸噬，隻留下一圈扭曲的時空漣漪。
而在黑洞邊緣，新的星芽正從星塵中破土而出，微光點點，如同被遺忘的棋局裡，悄然落下的新子。
漫天星辰仍在亂世中沉浮，有的新生，有的寂滅，有的相撞成璀璨的煙火，有的則在引力的拉扯下，被星光鐫刻下的輪廓。
祭蒼望著那道虛影，任由星風吹亂衣袍，眼底的萬千芳華與星辰的生滅交織，終成一盤無人能解的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