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空氣,粘凝而僵重,沉沉甸甸,使人的雙肩,感到斤壓的重意。
在這一片,不自然的抑鬱氣氛中,連呼吸,都變得粗獷起來。
不知為何?不知從何起!這份不自然,悄然的在眾人心底蔓延。
三人靜身屏氣,保持著原來的身姿,站立在木椅位上,肅穆的警惕起了四周。
一人眯起雙眼,卻隱隱有種銳光輻射。一人瞳仁深邃不見底,漆黑一片,就感覺對上一眼後,仿佛,自身的靈魂都會被吸納入內。
還有一人,則顯得較為平靜,眸定如清水,塵土皆沉澱在水底,一眼望去,有種拋卻凡俗一切,回歸自然的親切感。
此時此刻,他們同時,放緩了動作。哪怕,是血液中的流速,指尖的顫抖、脈搏、肌肉的率動,三人都在這一刻,非常有默契的,做出了各自的反應。
剛才,在他們樂於談話的時候,一絲非常微弱陌生的詭異波動,竟然,避過了三人的“念域”,穿過老約爾遜的薄膜禁製,在廳內,隨意掃視。
這個發現,登時,讓三人變色,誤以為,是一位神秘強者隱藏在這附近,有什麼企圖。
想得最多的還是漢斯,而老約爾遜,也有一些猜測,他曼妙的瞥了眼漢斯,左邊蒼眉,微微塌了下去。
吉爾達茲看得出,這兩人心底,一定,還有什麼大秘。雖然,他對此頗為在意,但涉及的太多,對他自身,未必有好處。
況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實在是沾惹不起,這類的隱秘加身。
有彆於三人之間,這微妙的尷尬感和凝重,周邊的客旅們,倒是沒有什麼不適和異常的地方,或許,是因為身為普通人的緣故,並沒有像魔導士那般敏感,也因此,省去了不少麻煩。
不過,反之對於危險的判斷,則遠沒有他們那麼強。
簌簌簌簌——
大門,是一直開著的,由石柱上,懸吊著的古銅燈內,燃燒著的蓮葉魔火餘光,射落到梅爾石地板上,鋪陳出一條萌黃的小道,徑直通向門外,直至黑暗中。
石階下,是滿院被夜色籠罩的小草,一堆堆的枝身,一片片稚嫩的青葉,層疊在一塊,陰影投落,月輝輕灑在夜間鬆軟的土地中,隻許間,有鄉間的甜味傳出。
蟬鳴知了,田野蛙叫,有一種散發本源的和諧。
夜空上,山狀雲雲臨過,遮掩了圓月銀輝。地麵小鎮,霎時,暗了一半,就好像,光源被上天深深抽走一般。
那些熒熒燭火,根本,就驅散不了宛若龐然大物的黑暗,實屬以卵擊石,徒勞無力。
克洛斯大廳內,一如安靜,三人還是緊張僵立著,而客旅們,則熟視無睹,全都安然的趴坐在座位上,睡意繚繚。
一粒灰色毫不起眼的沙粒,平凡又普通,輕小的身子,順風滾落到木桌木椅下,跌落在人們的腳邊,不一會,受到旅人的踩動,又接著飄蕩起來。
呲——
風,忽然停了。
草葉間,也不再起波瀾。
廳內,那一顆沙粒,自然而然地止住了步伐,悠然的紮落到某一塊地板的縫隙裡。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吉爾達茲蹙緊眉頭,他感到整個世界的時間,有一瞬間的停滯。
呼——
光潔的地板上,唯有,那些死角落裡,還殘留著少許頑固的塵埃,不論怎樣,都無法將它們清除乾淨。
一時間,全都止擱在那,一動不動。
短暫的數秒鐘,如輪換了幾個世紀般久遠,常人是發現不了的。
那顆平凡的沙粒,微不可視地顫了一下,又陷入一番時長的平靜期後,霍然,一股細微的波動,由無中彌漫,連遞著所有的細小顆粒,一同抖動。
那粒沙子,摩擦著地麵,幾個起伏,輕飄起來。
所有的塵埃,在同一時間,跟著那一粒沙子,飛快的倒退;似同,時光回朔,向著原先相反的方向,以近乎快了一倍的速度飛逝。
逆行的,是風向!變了的,是風!
那短促暫停的運動中,事物的力量,無疑忤逆了永恒的運動法則,雖然,隻是暫時的,但也造成了風雲靜止的奇觀。
短短數秒,對於高階魔導士們來說,也可能是千古歲月。門處背後,是一片漆暗的世界,像一個怪物的巨口,再吞噬大廳內的光熱,和那些微不可聞的沙粒。
漢斯等三人,不動聲色,靜靜等待著結果。
嗞啦~~~
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刺耳雜音,由遠及近,傳到他們耳裡。這是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聲音,它有點像野獸咀嚼食物所發出的聲響。
嗞啦~~~,嗞啦~~~
這聳人的雜音,還在繼續,持續的聽著,意誌都有些迷恍了。
哢嚓!
一道明顯的破碎聲,緊接著,另一道駭人的慘叫,刺破了耳輪,打碎了虛幻的寂靜。
停滯的齒輪,再次轉動。黑暗中的戲幕,正一點點,在觀眾麵前拉開。
喏,開始了!
那些個昏昏欲睡的客旅,一下子便被驚醒,沉蒙蒙的大腦,就仿佛在冬天,被一勺清水,由顱灌頂,給澆了一遍,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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