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九淵心思難猜,若是開門見山吧,此人不會直言相告,若是暗自動作吧,又有被察覺的風險,蘇清絕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夜雨瀟瀟,燭火入眠,偌大的宅子裡漆黑如墨,不見丁點光亮,直到後半夜適才亮起一盞孤燈。
隻是這盞燈也未亮很長的時間,半刻鐘後,燈火熄滅,宅子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複又過去良久,一直藏於假山後的蘇清絕閃身出來,落於屋簷下。
她快速劃破手指,將指間湧出的鮮血滴入腳下,霎時暗紅一現,露出一方陣法,將整座屋子籠罩其中。
傾九淵久出而歸,眼下正是心神最為鬆懈的時候,也是最適合喚醒玉琉光的時候。
她指間捏訣,聚識於天靈,傳音道:“小玉”
聲音緲緲,像落入一處虛無空穀之中。
靜待一陣,見無動靜,複又道:“小玉,我是阿元。”
“阿……元?”
一道透著幾分驚喜的聲音接著響起。
得見回應,蘇清絕心神微定,道:“是我,我在門外。”
“你等等,我這就來開門。”說著,屋內便響起了腳步聲。
蘇清絕不由彎了嘴角,忽又似察覺什麼,目色一暗,正欲召出參商劍,緊閉的房門自裡打開。
紅光暗淡,沉悶,卻足以照亮開門之人的眉眼,那是她隻見過幾次,卻從不曾忘記的模樣。
蘇清絕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容,神情漸漸恍惚起來,低聲呢喃道:“幽……螢”
玉琉光似是不聞,一腳跨出,雙手搭於她的肩上,麵上難掩欣喜:“阿元,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蘇清絕眨了眨眼,目色清明起來,方才便覺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不想卻是因此。
“不是夢”她拉下搭在肩上的手,看著眼前身著裡衣披散著墨發,未及鞋履的人,帶他入屋:“下雨了。”
玉琉光任她牽著,一雙眼落在她身上:“阿元可有淋著?”
“沒有”
屋內陳設簡單,蘇清絕將人安置在榻上,隨即點起一盞燈,一時枯黃與暗紅交錯,讓屋子裡的光影愈發詭異,好在院外有結界遮擋。
玉琉光看著她,眉眼與唇角的笑意便未消散過。
“阿元,我很想你。”
蘇清絕微微一愣,移步過去:“你怎是這副模樣?”
“什麼模樣?”玉琉光奇怪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阿元是不是不喜歡?”
“喜歡”蘇清絕微微一笑,取出一物遞給他。
玉琉光聞言,眉眼一展,見那油紙包,更是欣喜,他伸手接過並打開來,小魚乾的香味撲麵而來。
這副開心的模樣不由讓蘇清絕的聲音也跟著輕快了幾分:“可想看看當初你與旺財種下的靈植?”
玉琉光連忙點頭。
麵容是幽螢無疑,但言行舉止卻不似他,也不似金鬱琉與傾九淵,猶如幼童一般,蘇清絕看了陣,將自大荒宗挖的靈草拿了出來。
細莖筆直,枝葉交錯,三朵小花亭亭玉立。
玉琉光睜大了眼,湊近來看:“阿元,阿元,你快看,它,它開花了。”
由於站著,蘇清絕垂首隻能瞧見那湊過來的頭頂,不過花的模樣她一早見過,輕應一聲,道:“好看嗎?”
“嗯!”玉琉光重重點頭,隨即抬頭看她,目色清亮:“阿元,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蘇清絕收了花,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等救你出來,你來養它,可好?”
“好!”玉琉光蹭了蹭她的掌心,笑眼彎彎。
這舉動,莫名讓蘇清絕想起旺財來,心下無奈片刻,道:“小玉,我想進入你的識海。”
“好啊”玉琉光絲毫沒有猶豫地應了下來,隨即乖巧地閉起了雙眼。
如此的不設防,蘇清絕撫了撫他的發,抬手落在那似瓊宇堆砌的眉宇之間。
由於玉琉光全然信任,她的靈識毫無阻礙地進入到他的識海中。
很早之前,為了消除忌憚,她進來過這滿是殘損的地方,是以此地並不是第一次來,隻是識海裡的一切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畫麵,卻無一處與傾九淵有關。
神元不融,識海不通,但既都在同一副軀體裡,又怎會找不到?
蘇清絕快速掠過熟悉的畫麵,直到在識海的深處被攔了下來。
阻攔之物無形無狀,與周遭融為一體,猶如一麵天然的屏障,將那些想闖入窺伺之人隔絕在了外麵。
她將靈識鋪展開來,一路摸索,尋找可供探入的地方,可那屏障猶如一堵厚實的牆壁,找不到一塊薄弱的地方,也不見絲毫的裂口。
蘇清絕心下一歎,前有阿元與自己,後有玉琉光與傾九淵,但兩者不同的是她與阿元的心火皆是為了一人,是以一直以來阿元隻是引導自己認清那難明的心意,從未抵抗過。
然而玉琉光與傾九淵卻是不同,兩者相較不下,才有了如此堅固的壁壘。
她知玉琉光,卻不知傾九淵,壁壘難破,但如今傾九淵的修為正日漸增強,又因時限的乾係,眼前機會千載難逢,是以自一開始便做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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