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b25的航程根本不夠。”瓊斯的聲音發顫，他算過，就算如果滿載的話全程省油飛行，也至少差三百公裡，但是如果要保證航程的話就需要減少載彈量，增加燃油。
埃格林基地的簡報室裡，掛鐘的指針指向午夜。杜立特將b25的性能參數表拍在桌上，紙張邊緣因反複翻閱卷起毛邊。表格上，航程與載彈量的數字像兩顆互相排斥的磁鐵——滿載1.36噸炸彈時，續航裡程僅1900公裡；若想達到2100公裡的航程，載彈量必須砍掉三分之一。
“這不是選擇題，是算術題。”杜立特用紅鉛筆在參數表上劃了道斜線，“海軍那邊傳來消息，‘大黃蜂’號的甲板最多能加長15米，換算成起飛距離，也就多了50英尺。”他抬頭看向圍坐的飛行員，“要麼少帶炸彈多裝油，要麼——”鉛筆重重戳在太平洋地圖上，距離日本本土700公裡的位置，“從這裡起飛。”
簡報室的空氣瞬間凝固。700公裡——這意味著航母要冒險闖入日軍警戒線內，一旦被巡邏艦發現，整個任務都會變成一場自殺式衝鋒。瓊斯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兒剛滿周歲，他答應過要活著回去給她慶生。
大家都知道日本借助遠程偵察機和新增雷達站，覆蓋範圍達到500到1000公裡，應對美軍轟炸機的潛在威脅。所以在1000公裡外起飛是絕對安全的，但是進入1000公裡範圍就可能會被日本人發現。
“中校，”機械師組長湯姆森突然開口，他手裡攥著份剛出爐的改裝報告，“我們做了個測試——拆掉尾炮，把炸彈艙的隔層打通，最多能多裝600加侖燃油。這樣的話，載彈量能保留到1361公斤，剛好夠五枚250公斤燃燒彈。”
這個數字像道閃電劈開了僵局。1361公斤——正是b25在300英尺短距起飛時的最大載荷。杜立特猛地站起身，將咖啡杯往桌上一墩：“給‘大黃蜂’號發電報，讓他們立刻動工加長甲板！另外，通知軍械庫，把從八路軍那邊得到250公斤燃燒彈都運過來，我們這次全部都用燃燒彈，隻有燃燒彈才能達成最大戰果。”
三天後，聖地亞哥軍港的船塢裡，“大黃蜂”號航空母艦像條被剖開的巨鯨，腳手架沿著甲板邊緣蜿蜒伸展。焊工們戴著麵罩，在弧光閃爍中把預製的鋼板焊接到飛行甲板前端，火星濺落在下方的海麵上，像一群跳躍的螢火蟲。
“艦長，這樣會不會影響航速？”大副看著加長後的甲板，總覺得這截“尾巴”會增加航行阻力。艦長搖了搖頭，指著遠處正在試航的驅逐艦：“速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那些b25飛起來。昨天尼米茲上將親自來電，說這截甲板關係到整個太平洋戰局。”
與此同時，埃格林基地的跑道上，一場新的拉鋸戰正在上演。瓊斯駕駛的“幸運女神”號掛著四枚250公斤燃燒彈，機翼下的導彈發射架上各裝著四枚被美國人稱為“綠魔鬼”的前衛2導彈。
杜立特站在模擬甲板儘頭，舉著望遠鏡，看著機身在跑道上顛簸前進——100英尺，起落架開始震動；200英尺，機頭微微抬起；250英尺，左翼突然下沉，差點擦到地麵。
“拉起來！快拉起來！”杜立特對著對講機嘶吼。瓊斯猛地向後扳動操縱杆，b25的機頭像掙紮的遊魚般猛地抬起，起落架輪胎在越過白線的瞬間離地，機翼下的導彈發射架差點掃到跑道旁的信號燈。
“差3英尺。”杜立特在記錄本上畫了個叉，這已經是瓊斯今天的第八次失敗。飛行員們癱坐在跑道邊，汗水順著飛行服的褶皺往下淌，沒人說話，隻有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夜幕降臨時，湯姆森帶著機械師們鑽進機庫。他們將b25的螺旋槳葉片換成寬弦型號，又在機尾加裝了兩片小型垂尾，像給轟炸機裝上了尾巴。“風洞測試顯示，這樣能減少15的空氣阻力。”湯姆森擦著油汙的手在圖紙上比劃，“明天再試一次，肯定能成。”
次日清晨，瓊斯的“幸運女神”再次衝上模擬甲板。這一次，機身異常平穩，在280英尺處就輕盈離地，機翼下的燃燒彈在陽光下閃著銀光。杜立特看著秒表上的25秒，突然咧嘴笑了——比標準時間快了整整兩秒。
“看到沒？”他拍著瓊斯的肩膀，指向遠處的靶場，“那四枚燃燒彈，足夠把一個軍工廠燒成廢墟了。”靶場上，模擬轟炸的硝煙還未散儘，彈坑裡的焦土泛著黑色，那是用八路軍提供的燃燒彈做的試驗，火焰溫度足以熔化鋼鐵。
但海軍那邊傳來了壞消息。“大黃蜂”號的甲板加長工程遇到了麻煩——新焊接的鋼板在高速航行時出現了裂縫，最多隻能承受12米的加長距離。這意味著，實際起飛距離比預期短了10英尺。
“要麼減油，要麼減彈。”杜立特在電話裡對著海軍上將怒吼，“沒有第三種選擇！”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傳來一句冰冷的回應：“將軍，航母的安全同樣重要。我們最多能保證在距離日本800公裡處待命。”
800公裡——這個數字像塊巨石壓在杜立特心頭。他連夜召集所有飛行員，在簡報室鋪開兩張地圖：一張標注著800公裡起飛點，載彈1361公斤，燃油剛好夠用；另一張是700公裡起飛點，能滿載1800公斤炸彈，但航母要冒被發現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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