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從廚房牆角拖出個大鐵皮桶，鐵皮桶裡麵碼著碼得整齊的棗木炭，這個木炭還是他托張萬和給找的好貨，燒起來火旺還沒煙。說實在的，林毅這個家夥也是愛吃，對於這些愛好周慧說過他好幾次，但是林毅也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他取了幾張乾麻紙揉鬆塞進銅火鍋的炭盆底，又埋了塊蠶豆大的固體酒精，打火機“啪嗒”地一聲打著，藍火苗順著紙邊舔上去，很快就把木炭引著了。
他特意將木炭擺成金字塔形，頂端留著通風的空隙，不多時就有紅熱的火星從炭縫裡冒出來，映得紫銅鍋身泛出暖融融的光。
“這銅鍋可是好東西，”馬麗娜湊過來戳了戳鍋沿，“我在成都上學的時候用過這個，煮肉格外香。”
林毅笑著應承：“這個是紫銅的，紫銅導熱快，待會兒涮羊肉，滾湯裡一燙就熟，保準嫩得脫骨。”
說著他打開旁邊的一個罐子，裡麵是牛油火鍋底料，八角、桂皮的香氣混著豆瓣醬的醇厚撲麵而來。
他將底料儘數倒進銅鍋，又添了半鍋剛燒開的沸水，湯底咕嘟咕嘟翻著泡，香料的味道瞬間漫滿了整個屋子。
餐桌角落擺著個玻璃醒酒器，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紅酒瓶將紅酒倒進去，酒液順著醒酒器的長頸滑下，與空氣充分接觸後，原本略顯酸澀的香氣變得溫潤起來。
“這洋玩意兒得醒透了才好喝，”他朝周慧揚了揚下巴，“這個酒是法國的。”說完林毅從櫃子裡摸出一瓶白酒和一個白瓷杯。
銅火鍋的煙囪已經冒出細細的青煙，林毅伸手試了試鍋壁溫度，將燒得通紅的炭盆穩穩推進鍋膛，扣上帶網眼的蓋子。
湯底很快就沸得翻起了浪，表層浮著的紅油亮晶晶的，將切得薄如紙的羊肉卷丟進去，不過三五秒就燙得卷了邊。“快吃！”林毅率先夾了一筷子放進周慧碗裡，“涼了就老了。”
馬麗娜早等不及了，一筷子夾起三兩片羊肉，在麻醬碟裡滾了一圈就塞進嘴裡，燙得直呼氣卻舍不得吐：“香！比上次過年吃的燉肉還香！”張玲玉吃得斯文些，卻也沒停下筷子，嘴裡含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今天下午在外麵凍得手都僵了，今天這鍋湯喝下去，渾身都暖透了。”
紅酒倒進高腳杯，泛起細密的酒花。林毅也給自己倒上白酒，舉起杯子說道：“麗娜、玲玉歡迎你們來我家，我們一起乾一杯。”
“乾杯！”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周慧看著身邊的愛人，又看看對麵的好友，忽然覺得心裡特彆踏實——有林毅在，有這些並肩作戰的夥伴在，哪怕前路布滿荊棘，也沒什麼好怕的。
鍋裡的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羊肉片涮熟後鮮嫩多汁。三女一邊往嘴裡塞肉，一邊說起著今天的工作情況。
“玲玉你可得多吃點菌菇，這可是好東西，這個季節有錢都買不到，真不知道林哥從哪裡弄來的。”馬麗娜用公筷夾了一大勺菌菇倒進周慧碗裡，又不忘給自己添上幾片肥牛卷，紅油順著筷子滴落在瓷碗裡，濺起小小的油星。
張玲玉剛咽下嘴裡的寬粉，聞言連忙點頭：“也是啊，現在冬天連乾蘑菇都成了緊俏貨，咱們居然還能吃到新鮮的，咱們今天這頓真是奢侈。”
她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單寧柔和的酒香在舌尖散開，中和了火鍋的辛辣，“林哥選的這酒也太配火鍋了，一點都不衝。”
林毅正往銅鍋裡下凍豆腐，聞言笑了笑：“火鍋配酒越喝越有麼。”他用長筷子攪了攪鍋裡翻滾的食材，凍豆腐吸飽了湯汁，在沸水裡浮浮沉沉，“凍豆腐好了，小慧你最愛吃的。”說著就夾了兩塊放進周慧碗裡，還細心地吹了吹。
周慧臉頰微紅，不是因為酒意，而是林毅這自然的體貼。她咬了一口凍豆腐，滾燙的湯汁在嘴裡爆開，鮮辣中帶著豆製品的醇香，忍不住眯起眼睛：“太好吃了。”
林毅端起倒了白酒的白瓷杯，跟馬麗娜和張玲玉的高腳杯碰了碰：“咱們一起喝一個，昨天我跟小慧舉行婚禮你們兩個可是幫了大忙了。”
馬麗娜喝完後放下杯子，又夾了一筷子羊肉卷，這次沒蘸麻醬，直接裹了滿是蒜泥和小米辣的香油碟，吃得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珠：“痛快！天冷了吃火鍋就是舒服。”
張玲玉的吃相斯文些，卻也沒停下筷子。她偏愛清淡的蘸料，隻用生抽和蔥花調了一碗，涮好的羊肉片蘸上料，鮮嫩多汁不膩口。“就是，就是，不過要是人人能吃飽、吃好那就更好了。”她語氣有些感慨。
林毅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即拍了拍她的肩膀：“會的。老將他們已經讓我增加了物資的數量，而且明年我們根據地的糧食各方麵也都能大量增加。”他往鍋裡下了最後一盤肥牛卷，“我們先把這頓吃好，才有勁乾正事。”
銅火鍋的煙囪依舊冒著細細的青煙，鍋裡的湯越煮越濃，香氣也愈發醇厚。馬麗娜已經解開了外套的扣子，露出裡麵的粗布襯衫，嘴角沾著一點紅油也渾然不覺：“不行了不行了，我這肚子都鼓起來了。”她揉著自己的小腹，卻還是忍不住夾了一塊煮得軟爛的土豆。
張玲玉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胃，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我也吃不下了，現在感覺渾身都暖烘烘的，還有點撐了。”她端起紅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儘，“謝謝林哥慧姐，這是我來太原之後吃得最踏實的一頓飯。”
周慧也放下了筷子，她的碗裡還剩小半碗菌菇湯，胃裡已經被食物填得滿滿當當。看著桌上幾乎空了的餐盤——肥牛卷和羊肉卷的盒子都見了底，菌菇盤和寬粉盤乾乾淨淨，連紅酒得一點不剩，她忍不住笑了：“看你們這架勢，下次我得讓林哥多儲備點食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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