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李從嘉隻給了全軍三日休整。
這三日,康州城如同一個巨大的兵營與工坊在高效運轉。
修複器械,整編降卒,安撫民眾,囤積糧草。每一個士兵都感受到了主帥那沉默中蘊含的、迫在眉睫的殺伐之氣。
第四日清晨,朝陽刺破薄霧。
李從嘉跨上神駿戰馬,身後是肅殺如林的數萬永定精銳!
帥旗高擎,刀槍如林,甲胄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開拔!目標端州!”
沒有多餘的煽動,一聲令下,鋼鐵洪流轟然啟動。
步卒如牆推進,騎兵往來呼嘯,輜重車輛隆隆作響,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這支挾大勝之威、複仇之焰的雄師,帶著踏碎山河的氣勢,緊隨張璨先鋒的腳步,向著南漢腹心之地,端州,滾滾碾壓而去!
端州危城,膽裂魂驚
端州今肇慶)城頭,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守將暨彥贇與監軍薛崇譽並立城樓,望著北方天際隱約揚起的塵煙,聽著探馬一波緊似一波的急報,兩人的臉色都如同腳下被陰雲籠罩的城牆一般灰敗。
“報!張璨先鋒已破封川縣!守軍…全軍覆沒!”
“報!永定軍先鋒距端州不足百裡!沿途哨卡望風披靡!”
“報!李從嘉親率主力大軍,已出康州,旌旗蔽日,兵鋒直指我端州!”
每一聲急報,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兩人心上。
暨彥贇,也算南漢宿將,此刻握著劍柄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康州城破、吳珣敗走的消息早已傳來,象兵奇襲都未能阻擋李從嘉的腳步,如今對方挾新勝之威,水陸並進,更有張璨這等悍將開路……他麾下這萬餘守軍,能擋得住嗎?
“暨將軍,敵軍張璨是何人?”薛崇譽問道。
暨彥贇眉頭緊鎖,他在守衛端州之前,是巨艦指揮使,因為指揮士兵搶奪海商,而繳獲無數金銀財寶。
他買通劉晟身邊宦官親信,一路高升得到劉晟器重,都說他有韓信之能,吳起再生,此人雖有韜略,若是指揮萬人大戰,雙軍對壘,卻還是不足。
但是他常年掌管海陸運河,消息靈通。
“薛監軍……”暨彥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聽聞此人豹眼虯髯,乃是兩淮搬鹽巴的糙漢出身,一身巨力,隨李從嘉殺入大周,手持巨斧八十斤,衝鋒陷陣,可劈開城門,有賽張飛之稱!”
暨彥贇將自己知道消息說了出來。
看向身旁那個麵白無須、眼神閃爍的宦官監軍薛崇譽。
“李賊來勢洶洶,其鋒正銳……康州堅城尚且不保,我端州……該當如何?”
薛崇譽強作鎮定,但微微發顫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他尖著嗓子,色厲內荏地道:“暨將軍何出此言!端州城堅池深,糧草充足,更有陛下天威庇佑!豈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當……當緊閉四門,深溝高壘,憑堅城以耗其銳氣!”
“再……再速速向番禺求援!勤王大軍,正從各地趕來,陛下必…必會派大軍來援!”
話雖如此,但他眼中的慌亂卻掩飾不住。
南漢境內自從李從嘉占領八州之地後,流民四起,各處暴亂,朝廷血洗鎮壓,卻已經是千瘡百孔。
李從嘉的凶名,永定軍的強悍,早已傳遍南漢。
堅固的康州城三日便破,這端州……又能撐多久?
援軍?番禺那位沉迷享樂的皇帝陛下,和隻知道爭權奪利的閹宦,自己的對頭,有什麼斤兩薛崇譽最清楚不過。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力與恐懼。
城下,是即將到來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鋼鐵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