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完全封死所有出路,故意留出一些縫隙,允許極少量的、無法改變戰局的散兵遊勇或運載少量糧草的探馬潛入城中。
此舉是一種高明的心理戰術:既讓城內守軍存有一絲虛幻的“希望”,不至於因徹底絕望而爆發出瘋狂的戰鬥力。
又讓這點微薄的補給無法真正緩解城內的糧荒,反而會加劇軍隊與平民、不同派係之間因資源短缺而產生的矛盾猜忌。
真正的精銳援軍和大規模糧草,則早已被馬成信和梁延嗣牢牢擋在了外麵。
圍而不攻,攻心為上。
李從嘉深知,李弘冀得位不正,民心相悖,其統治根基脆弱不堪。
強攻固然或可破城,但必然傷亡慘重,且會讓這座江南名城、自己的故鄉毀於戰火,這是他不願看到的。他在等待,等待城內人心崩潰、內亂自生的那一刻。
同時,他悄悄派遣了大量密探,利用麾下軍卒多是金陵長大,通過親舊故友、朝中仍心向舊主的官員等渠道,源源不斷地將情報送出,並將許諾和威懾散播進去。
十餘日,彈指而過。
周圍的州城縣郡,在永定軍的兵威與招撫並施下,陸續傳檄而定,紛紛歸降。
李從嘉掌控的地盤越發穩固,後勤無憂,兵力得到補充,對金陵的包圍圈也越發緊密堅實。
他的心態,也在這穩操勝券的推進中,變得越來越沉穩,一切儘在掌握。
而此時的南唐皇宮深處,氣氛已如同冰窖。
巨大的心理落差、身敗名裂的恥辱、傷病的日夜折磨、以及對未來的極致恐懼,終於徹底壓垮了這位篡位登基不過大半年的“皇帝”李弘冀。
他不再咆哮,隻是癱坐在冰冷的金磚地上,龍袍散亂,目光呆滯地望著殿外那片被永定軍旌旗映照得不再湛藍的天空。口中無意識地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低的嗚咽聲。
那把他曾經夢寐以求、不惜囚父也要奪來的龍椅,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由冰冷的黃金化為了灼熱的烙鐵,無時無刻不在炙烤著他的靈魂,提醒著他的失敗與不堪。
他終於血淋淋地意識到,有些東西,搶來了,也未必坐得穩。
即便坐上了,若無相應的德行與能力,終究隻會被其重量壓垮、被其光芒灼傷。這失敗的苦果,竟是如此苦澀難咽,足以腐蝕一切雄心壯誌。
宮外,永定軍操練時雄壯的號子聲、戰馬嘶鳴聲、甚至炊煙嫋嫋的和平景象,都仿佛能穿透宮牆,隱隱傳來,反襯得宮殿內部如同墳墓般死寂。
而江寧城內,糧價飛漲,人心惶惶,士兵麵露饑色,怨聲載道,一派末日降臨的恐慌景象。
李弘冀那本就搖搖欲墜的王朝,正如他曾在長江上引以為傲的水軍一般,正在眾叛親離與絕望中,不可挽回地加速沉沒。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與絕望中,一名太監連滾爬爬、驚慌失措地衝入大殿,聲音尖銳得幾乎撕裂空氣,帶來了那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陛…陛下!不…不好了!太…太上皇……他…他……駕崩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驟然劈在這座壓抑的宮殿之上。
李弘冀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中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及一種更深沉的、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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