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麼多天,雖然從來沒看到過對方的臉和身形,但心有靈犀影響下,不可能認錯人。
這就是那個每天把自己裹在黑布裡的齊姓少年。
不過心下好奇歸好奇,現在張從宣還頂著張啟山的臉,肩負著製造不在場證明的重任,也不能直接上前詢問。
反正說好今天還要見麵的,到時候再細問不遲。
如此想著,青年不僅自己沒有阻攔,甚至特意拉著張小魚往路邊側身相讓。
隻是,此時匆匆跑路的少年,顯然並不覺得這是好意。
似乎終於注意到了停在必經之路上的兩名成年人,少年原本輕巧的步伐一頓,一雙眼睛在暗淡光線之下閃動著,滿懷警惕。
借著昏暗掩飾,他的手甚至已悄悄伸入了衣襟。
顯然,那裡麵能掏出來的,定是能給他安全感的東西。
被當成威脅了麼?張從宣無奈。
若是其他環境,他倒不介意逗逗孩子。
隻眼下來說,樓下屬於新月飯店的人手已經逐漸掌控局麵,很快,怕是就要開始將人流各自引導上樓了。
這裡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何況可以提前打探出目標地點、適時製造停電,這少年定有接應之人。
也許就在樓下,或許是附近的哪個房間,但他們必定得儘快會合,才能幫少年及時脫身。
在這浪費過多時間,不知道還會出什麼變故。
心念流轉,在對方徹底拔出刀逼迫、形成僵持之勢前,張從宣箭步上前,一手搭住少年肩膀,另一手自然下落,輕輕攥住了少年伸入衣襟的手腕。
少年一驚,本能就要掙紮。
緊接著便發現,無論是被壓住的肩膀,還是被握住的手腕,仿佛都已不再屬於自己的身體,全然動彈不得。
他頓時大駭。
要知道,敢做出這個計劃,他對自己幾與成年男人無二的身手是非常自信的。
再加上容易被低估的年齡與外表,出其不意之下,對敵中往往能快速取勝。
如今竟在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路人手中毫無還手之力,少年怎能不驚不怒?
除此之外,還有對功虧一簣的深深氣惱與絕望。
但種種懊喪情緒之下,他仍舊沒放棄,扭著身子試圖掙脫的同時,用氣音快速喊道:“放開,不然我要喊了!”
“你們這時候匆匆跑上來,也不是那麼光明正大吧?”少年儘量穩著聲線,狡黠試探,“三七分成如何?我身上有金子的!”
張從宣沒有說話,隻是把攥著他手腕的那隻手抬高了點,手背輕輕擦過他耳下到頸側的異樣位置。
傷口狹長略深,有輕微濡濕的觸感,他不由微微蹙眉。
見血了嗎?
“彆碰我!”少年卻像是惱怒了一般,雖然還在笑,口吻中卻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又強自忍下,斬釘截鐵道:“五五分!愛要不要。我數五下,你不答應我真喊了,就說你借黑偷偷上來趁機猥褻我!”
張小魚氣得眉毛一跳,上前就想跟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分辯。
但又想到佛爺的命令,勉強壓住怒火,隻伸手扯了扯麵前青年的衣袖,以作提醒。
樓下的人流,已經被分彆往不同樓梯跟前帶。
張從宣知他意思。
本也是為了避免激烈衝突才出手,他點點頭,便準備把少年往另一邊帶送出去。
察覺到他的妥協意味,被牢牢製住的少年心下一喜。
就在此時,走廊另一邊某間房門“砰”一聲打開,隨即,一個帶著滿滿京腔和吊兒郎當氣質的男人踢踢踏踏從裡麵走出,並很不客氣地大罵出聲。
“艸,你們店搞什麼幺蛾子?爺花大價錢住進來是找樂子的,這睡一覺起來,還以為自己成瞎子了呢……”
眼看那男人邊嚷嚷,邊從環廊對麵鼓噪著走來,似乎準備從這邊下樓,對峙之中的三人同時做出了反應。
少年原本掙紮不停的動作一下減弱。
張從宣跟身後副官對視一眼,攥著少年手腕的手並未放鬆,而是直接扭向對方身後。下一刻副官趕上,乾脆伸手從另一側攥住了少年的剩餘那邊肩膀。
兩人同時發力,少年都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淩空提起,無聲遮掩在了兩人身形前後錯位形成的陰影中。
如此從樓梯邊走開,且離開了那陌生男人可見的視線範圍,才被放下。
怎麼都看得出,剛剛是被視為敵人的兩人打了掩護,少年此時略顯尷尬。
但他也不是個扭捏的,猶豫一瞬,就要開口道謝。
隻是張嘴之前,便被塞來了一個冰涼的小瓶子。
“它能暫時遮住你的傷口,掩飾血腥味。”青年輕聲說道。
少年微微一怔,下意識攥緊了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