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齊鐵嘴的致歉,亦或是齊玄的留言?
張從宣沒多想便拆了這封信。
信紙被抽出展開的瞬間,院中幾人不約而同投來了視線,並自覺靠攏了過去。
隨著信紙頁頁翻動,張白山愈發咬緊嘴唇,臉色煞白,猶如石雕僵立原地。
入眼沒多久,青年眉宇漸漸沉凝。
張起靈本就離得最近,此時見到這番微妙變化,第一時間上前輕聲關切:“老師?”
“沒事。”張從宣口吻如常。
心裡卻著實有些震動的。
[黃粱一晌,須知事夢心非夢;逆流而上,若待因成果已成。]
齊鐵嘴根據卦象得出的答案,竟當真說中了玩家的身份與雙開狀態,由不得張從宣再不以為意。
收斂散漫,他認真閱讀起下麵的內容。
而看老師沒有遮擋的意思,張起靈眨了下眼,微微側身,目光飛快掠過信紙內容,很快定在了其中幾行。
常年生活在張啟山這個狠人的地盤,又親眼見過讓他都甘拜下風的張從宣出手,齊鐵嘴雖然招呼不打一聲就乾脆跑路,但在這封信裡,卻誠心誠意地解釋了自己如此作為的緣由。
生怕收信人看不明白被誤會似的,用大白話,寫得通俗易懂。
簡單來說,不僅齊玄不能給上門當學生,張從宣自此一定不應該再收學生了——因為他的必死之劫,就應在最後一個學生身上。
且由於是因果償還,此劫無法躲避,無法化解,必定到來。
而見自家族長臉色同樣微變,不動如山的平靜狀態都有了起伏,其他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湊近過來。
但自家老師和族長一人一邊,就把視野擋了完全,他們要想看到,隻能繞後拚視力。
原本的確有些震動的,察覺他們挨挨擠擠又默契地不出聲偷瞄,張從宣卻是不由被逗笑了。
“其實隻是一些真假不定的話,看過了也沒什麼。”
說著,見小官也看完,他隨手把信紙往身後遞去,自己則把孤零零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張白山拉到身前。
察覺少年的第一反應是瑟縮,隨後便低著頭小心靠過來,心下不由輕歎。
會有這樣的反應,顯然,這年紀尚小的孩子是把信中內容當做了對自己的預言。
殊不知,就看到信之後,張從宣其實反而鬆了口氣。
如果說死劫是對小號的預言,跟未來的失蹤結局對照,那麼齊鐵嘴特意點名的最後一個學生,看來很有可能就應在幻境裡嗓音特殊的神秘人身上了。
不是現有的學生,而是此後的第七個,這不反倒驗證了,那個神秘人不會是白山嗎。
想到這裡,他甚至忍不住輕輕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自己的眼光倒也沒當真差到那麼離譜,教出一個說話陰陽怪氣、疑似深度精神病的變態。
要怪,就怪係統是個一聽人家喊老師就自動收錄的傻瓜機製。
而被青年鬆鬆半攬在身前的少年,一時半會沒聽到對方開口,在熟悉的清淡的香氣中,居然漸漸從驚慌中平靜了些。
俄頃,才聽青年甚至帶了點笑意的聲音。
“你今天這麼慌亂失態,難道是真的信了齊鐵嘴的鬼話?”
“師父……”張白山低低喚一聲,不知該怎麼說。
張家的教育也會涉及這方麵,對於此類玄學,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讓他難過的,其一當然是,齊鐵嘴信裡指出的師父命中死劫。
其二,更因為這死劫應在學生們身上,還點名指出,是最後一個。
如果老師再收一個學生,死劫會應在對方身上;但如今,預定的第七個學生齊玄已經跑掉,那……自己豈不就成了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