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從宣知道小官是好意。
考慮到目前自己見過的兩處隕玉所在,無論長白山地下還是東北祖宅下,似乎都存在某種致幻環境。
對意誌脆弱的小號來說,單人速通的確存在風險。
萬一這裡也有座青銅門更是完蛋。
但,連張啟山都折戟而回,需要召集九門高手,並主動邀請張家入局的地方,怎麼想都覺得非同凡響。
反正有一百米的雙開視角,不一定要親身進到深處。
張從宣就提前走了這一趟,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彆危險的東西,回去好再做打算。
今天是個多雲天,頭頂的日光時隱時現,風中的氣息便有些陰冷。
打扮如尋常客商的青年,獨身一人沿著長沙郊外的騎馬而去,雖然有些特立獨行,但也沒幾人側目。
……
群山連綿,峰巒相接,陳皮就站在峽穀的峭壁之上,俯視著這片山穀與農田。
他長相本就偏向桀驁,如今年近而立,狠戾不散,更添幾分無形威勢。
此刻神情不善,看起來愈發生人勿近。
直到手下在下麵仰頭來喊,陳皮才跳下去,走近詢問:“怎麼樣?”
“塔下可以走通,”手下喘了幾口粗氣,“不過下麵地道太深太密,我們走出一截發現繩子不夠,就先撤回來了。”
覷著麵前這位九門之四的厲害人物,手下的聲音忽然低了些。
“爺,我看底下就是壁畫和冒黑氣的壇子,道裡跟礦洞連著,想來也剩不下什麼好東西,咱們真就要跟著佛爺去,豈不是虧本買賣……”
陳皮撩起眼皮看著他。
手下的聲音就低了下去。
“你要光說廢話,那就滾回城裡去。”陳皮冷冷地說,也不在乎對方臉色,丟下人直接走開。
剛剛下去探查的幾個好手,此時聚攏過來,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地下的情況,陳皮沒什麼表情地聽著,很快到了通往墓道的破塔裡麵。
幾人講述的情況大同小異,在通往墓道的路上,見到了疑似黃鼠狼的生物,之後就處處不順,乃至產生幻覺。
“……肥得像個胖小子,”其中一人說著,嫌惡抖了抖,“從我身上竄過去的,邪氣得很。”
“說不定是成了精,嘗過人肉的。”另一人附和。
“罐子裡那些東西才惡心,”其他人則有不同意見,“骨頭架子化水就算了,不知道哪個狗日的往裡麵撒尿,又騷又臭。”
聽夠了閒言,陳皮擺擺手示意他們退開一點,自己走到了房間中那口舊井旁邊。
一手握住九爪鉤,一手扶住磚石井欄,陳皮不動聲色輕吸口氣,俯身往井下看了過去。
……他飛快起身,臉色微變。
見他身體下意識後仰著,受到驚嚇般退了一步,旁邊眾人對視一眼,忙不迭就要圍過來。
“出去!”陳皮斷然冷喝一聲。
手下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原地,驚疑不定地彼此對視。
“……你們先出去守著,”意識到自己的命令有些反常,陳皮頓了頓,咬牙補充,“這地方不太對,我下去看看,你們各自收攏好兄弟,再找找還有沒有彆的入口。”
這命令就意義明確,並且正常多了。
須臾間屋外就沒了人,陳皮這才鬆一口氣。
心跳已經平複不少,他定了定神,這才再次低頭望向井底。
“上來吧……師傅。”
正百無聊賴地研究石磚上圖案,聞聲,張從宣霍然起身,躍起攀上井壁,沒幾下便到了井口。
遲疑一下,還是抓住了陳皮伸出的手,借力翻身躍出井口。
“多謝,”他朝對方笑笑,放開手,“沒妨礙你的事吧?”
陳皮攥了下手指,沒接話,隻是問:“你一個人來這裡做什麼?”
“跟你一樣來看看,”張從宣回想下剛剛聽到的動靜,微笑揶揄,“不過,現在我可比不得你這聲勢浩大,人手充足,隻好自己來麼。”
他本以為會收到一道冷哼,或者至少氣勢十足地反駁回來呢。
但陳皮隻是繃著嘴角,低聲說:“太冒險,至少該叫那幾個跟著。”
對他來說,這樣的關切顯然很不尋常,語氣都因不自然而顯得生硬。
青年看在眼裡,心下無聲歎了口氣。
“我沒走太深,”說話間,他想了下,直白詢問,“你剛剛是要下去探查?”
陳皮望著他,慢慢嗯了聲。
這是要走了麼?
他對自己方才的表現也不太滿意,然而一旦想要挽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眼見青年在井口看了看,隨即轉身,似是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