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才是最棘手的。
眼看繃帶一圈一圈纏繞,早已經超出傷口範圍,將整個左臂都包成了木乃伊的樣子,張從宣忍不住扭頭往身側求援。
考慮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情分,他第一個看的就是張海客。
通過眼神示意,緊急發出了一串無聲求援信號。
阿客,快來救救救救!
就站在旁邊,接收到信號的張海客低頭看看手裡捧著的一卷雪白紗布,笑吟吟轉過臉來,給了一個放心的眨眼示意。
隨後,他仿佛記起什麼般,忽地驚咦一聲。
“小哥,到這裡,差不多可以絞斷了吧?”
聲音落地,座中兩人幾乎同時看來。
張起靈淡淡瞥他一眼,無聲停手。
張從宣鼓勵朝他一笑,眸光柔和。
“不過咱們好像忘了備剪子,”張海客笑意不變,輕輕敲了敲眉心,有些苦惱的模樣,“哎,稍等,我現在就去取一把來。”
說著,他端著那卷紗布,輕快轉身出了門。
張從宣:“……”
想法很好,但是阿客,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在場誰身上還沒三四五六把小刀的,這時候變通下不行嗎!
另一邊。
還在思索剛剛錯身而過的瞬間,被張海客借遮掩悄悄拽了的那下,張海樓一抬眼,就迎上了青年偏頭望來的視線。
以及自家族長淡漠的注視。
心跳如擂鼓,但張海樓還是堅強地,硬著頭皮咳嗽了一聲。
“老大,這一次要不……”
“炭火還足用麼,”張起靈忽然開口,平靜囑咐,“多備些,今晚應會變天。”
張海樓頓時呃了一聲,下意識道:“我這就去察看。”
節奏一旦被打斷,他欲言又止,卻一時有點接不上方才的話了。
愛莫能助啊,他無奈朝青年聳了下肩。
張海俠倒是看出了點什麼,朝自家族長點點頭,拉著搭檔順勢離開。
現在,房內隻剩下兩人。
求援失敗,張從宣徹底偃旗息鼓,舉手投降。
“小官,我錯了……”
還沒說完,就被堵了回去。
“老師錯在何處。”
一個毫無波瀾的陳述句。
……
離開廳房,張海樓在院子裡轉了個彎,很快見到了正站在那玩剪子的張海客。
果然是特意避開的麼。
但他心裡仍掛念著族長方才展露出的無形氣勢,此時忍不住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頗為憂慮。
“他倆沒事吧?”
族長這次看起來真有點生氣,他們不留下勸架,真的不會出什麼問題嗎?
張海客不答反問:“怎麼,你更擔心誰?”
好陰險的問題,張海樓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衝他邪邪挑眉一笑。
“我都擔心,不行麼,”他嘖聲反問,“莫非你還想看兩敗俱傷不成?”
張海客就也笑:“當然不。”
“不過才不會動手的,他哪舍得。”
將剪刀的尖端撚在手裡,他自顧自走開,也不解釋話裡到底說的是哪個“他”。
等人轉過身去,張海俠忽然接了話。
“族長所擔心的,是因為那座可能存在的玉礦,對麼?”
“果然聰明,”張海客沒有回頭,嗓音卻帶了幾分真切笑意,“看來,以後還是要拜托你多看顧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不滿的張海樓忽然反應過來。
是了,眼前這家夥,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要遠派駐港的啊。
張海俠顯然也想到此處,慎重點頭:“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