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聽到這個問題,張從宣頓時打起精神。
早上為了快點離開直接把人打暈,顯然後患無窮。但不要緊,相隔幾個小時的現在,他說辭早就想好了。
此刻便得以麵不改色,一邊隨手關門,一邊從容反問:“是為早上的事嗎?”
“就像當時跟你說的,”青年麵露無奈,“我有些感懷,想要獨處一會,想起德仁喇嘛說起關於你母親的族群,便去藏海花山穀那邊走了走,恰好遇上蝦仔他們一起回來……”
他說的坦然。
畢竟痕跡全都處理乾淨,又有蝦仔這個自願加入的共犯幫忙隱瞞,且身體狀態重置到了昨天的巔峰狀態。
現在,自己就是毫無破綻!
張起靈沒有說話,隻是上前一步,目光下落在青年的衣裳,仿佛詢問。
“噢,這是蝦仔的衣服,”張從宣無需低頭去看,輕描淡寫地說,“我聽他們的經曆,心生好奇,跟著進洞窟走了一遭,不小心弄臟了衣服,所以……幸好蝦仔他們還有多餘行裝。”
果然,張起靈想。
對此早有預料,他此刻並沒有追問亦或質疑,隻是迎著青年毫無異樣的神色,緩緩眨了下眼。
“您願意事無巨細與我分說此事,想必自有其道理。”
“不過,我本是邀您下午去見母親;另外想起長沙時您曾不慎劃傷,如今料想傷口痊愈,特來送修複膏藥……”
說著,他露出袖下手裡一隻圓形小鐵盒,抬眸淺淺笑了下。
“老師,可否讓我先察看下傷痕情況?”
張從宣:“……”
孩子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若非為了早上的事來的,怎麼偏等他主動解釋完,才說出來意其實是另有緣由。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角度還真是來得刁鑽。
察看,自然是不能給看的……長沙的那什麼劃傷,也就是礦洞裡給陳皮血,幫忙避蟲的那次,現在的確已經結疤;但昨天前天大前天用換屍草的傷口,可是新鮮的。
即使前幾天身體狀態處於巔峰,愈合速度遠超平時,現在也就勉勉強強長住的水平。
心念至此,青年微微一笑,隨口答應見麵。
緊接著,稍一組織語言,便要婉拒看傷的提議。
然而不等他開口,張起靈已然走到近前,偏頭輕輕嗅聞之中,忽然蹙眉低語:“好像還有血氣……”
張從宣本就神經緊繃,聞聲頓時一驚,條件反射跟著低頭吸了幾口周身空氣,試圖分辨。
不可能吧,這可是嗅覺超常的海俠親口認定過——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刹那,他不由一僵。
哪有發現異樣,第一時間往自己身上檢查的……這跟不打自招有什麼區彆?
“老師也覺得麼,”張起靈望著他,語調緩緩,“莫非是在洞窟裡,不慎傷到了什麼地方?”
“應該沒有。”
一刹懊惱,青年維持住了表麵鎮定,甚至麵露無奈反問:“小官覺得,我如今難道退步到了那種程度麼?”
張起靈不置可否,無聲再進一步,徑直抬手。
眼見他似要碰觸領口,張從宣下意識後退一步避開,在撞到門板、退無可退的處境裡,不由蹙眉,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他認真起來的力量,對方不可能掙脫。
張起靈也沒有試圖掙脫。
“您答應過我的。”
輕聲開口,他眼睫垂落,幽微的眸光裡顯出幾分執拗意味:“……不會隱瞞。”
聽到被低落重複的自己曾承諾的話,張從宣也想起來了,手勁不覺一鬆。
得到自由,張起靈毫不猶豫動手,靈巧解開了外袍。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張從宣愕然刹那,急忙按住他。
隨即便見自家學生投來了疑惑又委屈的被欺騙般眼神,低聲反問:“不能察看嗎?”
青年一時頗覺頭疼。
難搞,孩子強起來,好難應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