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行人大早起來,吃了頓還算豐盛的早飯,重新上路。
陳皮給的位置並不明確,畢竟這裡是綿延的戈壁沙漠,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什麼不同之處。
好在張海洺這個地頭蛇自有辦法。
當初確認完陳家變故發生,她已經從自己的人手那裡明白了陳家走的哪條路線,並讓對方留下了記號。
現在隻需要沿著路線走,到了記號附近再展開搜尋。
下午兩點出頭,隊伍行駛過一片高聳的岩山附近時,很快在粗糙層疊的岩層底部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古怪印記。
“求援?”
張海洺這邊率先停車,拉開車窗朝幾米外的另一輛車喊話求證:“從宣,你當年還教過這個嗎?”
畢竟這是隻有張家自己人才認識的暗記。
如果不是,那他們就得考慮其他張家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聞聲,另一輛車也隨之停下。
“應該是陳皮。”
“青年”的麵容從側邊露出,帶著一抹無奈的笑意:“不過我也沒想到他會用這個……”
於是兩車原地停駐,“青年”下車撥出電話。
除了張海樓留下看護霍玲、留守車輛,其他人全部提高警惕,分兩邊朝求援印記下方靠攏。
隻是沒等他們試探進入,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影已從中鑽了出來。
根本沒理會他們的戒備姿態,一眼掃到站在隊伍左後方的“青年”,便徑直衝了過去。
“師傅!”
他如此喊著,在到身前時才堪堪止住衝勢。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你答應了……你來了……”
陳皮幾乎有點語無倫次,慌亂搓了搓還算乾淨的手掌,才小心扯住對方乾淨的一角衣擺,嘶啞粗糲的嗓子壓著委屈:“師傅……這次我跟你走……”
讓他恐慌的是,“青年”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低頭看向他時,那黑眸中的情緒微妙難辨,內裡透出的仿佛並非軟化的柔憐,而更像審視的打量。
幸好,這似乎也隻是陳皮自己一閃而逝的錯覺。
“我當然會來。”
下一刻,“青年”微笑俯身,攥住他的雙肩,輕鬆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溫言勸慰:“好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先上車,咱們儘快離開此地。”
陳皮微微鬆了口氣,心下仍有幾分忐忑。
師傅看起來並無芥蒂,應該還沒想起張世的事情,但也並不像從前一樣待他親熱了……
——不,他在想什麼?
師傅答應他之後,分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在這毫無方向的荒漠裡一路搜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想是奔波累得不輕,精神不濟也是正常。
他揮去莫名的雜念,低頭跟上了“青年”的身後。
“陳皮!”突然有人在身後喊。
是“張海客”飛揚而漫不經心的語調。
陳皮跟這個名義上的師兄從來關係不睦,他覺得這人囂張傲慢、眼睛長在頭頂上、說話總是冷嘲熱諷;對方則顯然一直記恨當年舊事,總是借機尋釁,熱衷於戳人痛處。
因此他沒理會這聲喊,沒聽到一樣亦步亦趨跟著身前人。
但什麼東西從身後砸了過來。
陳皮現在狀態不佳,本能認為對方是想要砸自己後腰傷處,頓時惱怒轉身,一揮手將那即將擦身而過的東西打飛了出去。
悶悶的“砰”一聲,礦泉水瓶直直砸在了地上。
陳皮盯著那瓶嶄新的水,不自覺舔了舔早已乾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