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批十二到十六歲的少年。
粗略一掃,數量怎麼也有個三四十。
似乎已經被提前挑選過,裡麵沒有特彆瘦弱矮小的。應該也接受過一些初步的軍事訓練,站在一起還算筆直端正,沒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隻是神色各異地列成幾排看著到來的人。
稍微一想,張從宣便明白了這樣選人的理由。
若是年紀再小些,理解能力差,不曉事難以溝通;年紀再大些呢,又過了青春生長期,身骨定型,訓練起來事倍功半。
“張副官!”
被打量著的少年們,有人率先忍不住,跟已經見過幾次的人打起招呼。
“這就是你給我們找的老師,怎麼白淨得像個大姑娘?”
張日山神色陡然一厲。
“副官這種舊社會稱呼,到現在嘴上還是改不過來,看來是我對你們太寬容了!”
說著,他當即扭頭看向身後一名軍官。
“舊習難改,不敬師長,你們怎麼教的人?讓他從哪來回哪去。”
軍官應是,就要過去。
本隻是口頭打趣,沒想到平日裡和和氣氣的人一朝翻臉,少年被拉住時才反應過來,臉色刷地就白了。
“我,我不是……我不走……我再也不說還不成嗎……”
嗓音已是帶了哭腔。
他們這些人,但凡能有個好去處,又怎麼會為一口飯吃甘心簽下死契到這裡來?
“張司令,張將軍,我錯了!我錯了!”
少年被拽著大步走開,恐慌中真正哭喊起來。
其他人戰戰兢兢待在原地,頭都不敢轉一下,噤若寒蟬。
張日山麵沉如水,一副鐵了心的冷酷模樣。
“你喊錯人了,我可算不上將軍。”
暗地裡,卻是借著錯身遮掩,輕輕碰了碰身旁青年的手背,作為示意。
到現在張從宣哪還能不明白?
方才種種,根本就是自己學生尋釁發作,想幫自己這個新到的立威施恩。
現在自己出聲求情,張日山再順勢鬆口寬諒,一個周轉之間,少年們便會真正把自己這個說話管用的老師放在眼裡,不敢再造次。
粗暴老套卻有效的小手段。
但能把人心權術用的如此駕輕就熟……
心念一轉便收斂,張從宣無聲歎口氣,沒抗拒他的好意:“知錯能改是好事,倒也不用太過嚴苛。”
張日山立刻扭身低頭,恭敬應聲。
“是,既然師父這樣說了……”
他看了眼即將被帶遠的慘白少年,麵無表情地朝執行軍官擺了擺手。
少年終於被放開,得以慌張小跑回隊列。
心悸未平,他僵身站在隊列裡,再不敢擅自說話,隻能用一雙含淚的眼睛感激地直望著替自己開口的青年。
其他人同樣驚奇注目。
新老師隻一句話,方才的冷麵軍官便自己改口,且姿態話語無不低婉,這一下勾起了他們的好奇。
張日山這才正式做出介紹。
“……就你們,還沒有資格當他的弟子,這是我師父,如今特意請來當你們的教官……要是再有人膽敢冒犯不敬,有多少算多少,統統給我滾回監獄去,聽明白麼?”
“是!”少年們這次齊齊應聲。
又隨著張日山抬手,朝著青年齊齊呼喊:“教官好!”
張從宣:“……”
尷尬一瞬,他還是適應了這個新稱呼,點頭回應。
倒是也能理解,大概自家學生還在介意齊鐵嘴當初關於“第七個”的預言。雖然自己已經來了,對方不得不接受人選,但還是有意在稱呼上做出區彆。
這種小心思,到底無傷大雅。
再者,迄今為止,係統仍未發出提示。可見這批少年裡沒有合適的生源,那更不用在意稱呼了。
令人意外的是,這些問題少年,其實還挺乖巧。
“初次見麵,大家彼此可能不太了解。”
在心裡將預備的方案稍稍修改,青年取下身後九節鐧,上前一步,隨手將其插在了麵前地上。
一米多長的九節鐧,瞬間深深沒入土壤。
隻剩下一小截鐧身還露在外麵。
少年們大多第一次見這種有棱無鋒的武器,有的麵露驚奇,有的瞪眼觀察,還有的一臉不解其意的懵逼。
在少年們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張從宣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樣吧,大家現在來做個摸底測試。”
“你們所有人,可以挨個來試試拔這柄鐧,成功的話……”他頓了頓。
張日山十分知機地接話。
“誰做得好,今天中午就吃紅燒肉!”
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少年們聞肉色動,瞬間摩拳擦掌起來。
但也有人提出質疑。
“要是我們一下拔了出來,就算再插回去,土塊已經鬆了,後麵來試的人豈不是占便宜?”
張從宣微微笑了。
“你們可以試試。”
“如果當真有人把它拔出,”他沉吟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算我大言不慚,作為懲罰,這個人以後可以跟我互換飯標,我的每月津貼也都全部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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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被請來的教官,張從宣當然享受著應有的待遇。
雖然錢不多,對普通人還是很具誘惑。
更彆說,對這個年代青春期的青少年男孩們,能吃飽吃好已經是非常充足的動力源泉。
話音落地,少年們熱情高漲。
在張從宣招手示意後,第一個勇士當先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