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蟒被殺死了,所以,那些蛇就這樣把老師當成了它們新首領?”
張海客喃喃:“還真是識時務。”
“成王敗寇。”張起靈淡聲。
三座帳篷之間的空地上,所有人圍成一圈,談論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原本被趕去“休息”的張起靈和張海俠,自然是順理成章加入了其中。
連始終遊離的霍玲,都跟著張海洺一起來列座旁聽。
陳皮則對另一件事耿耿於懷。
“不知好歹的畜生,就算認了老師當蛇王,怎麼敢纏上來就要交……交配!”
說到最後,他下意識瞥向就位於另一邊的青年。
目光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回。
嘴裡的話卻驀地磕絆了下,耳根發燙,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含混著滾出來的,根本聽不清。
他此時簡直是麵露凶光。
這麼汙穢的兩個字,居然要跟自家師傅聯係起來,陳皮隻是想一想,就覺得難以忍受。
“下賤東西!”他恨恨地罵。
張海俠對此冷靜論述。
“某些群體動物,如獅群,的確會有類似習性,最強者擁有全部也是唯一交配權。但雞冠蛇群跟蟒蛇的體型差距過大,這種情況,在蛇群中理論上不該存在。”
他想到了青年身上的印記,以及兩枚玉印。
神情微凝,猶豫一下還是道:“除非……”
除非,有他們不知道的什麼緣由,讓王蛇對蛇群具備著特殊吸引力。
但沒等說完,陳皮已經當先打斷。
“什麼除非都不行!”
張海客原本正打算點頭,讚同張海俠的觀點,此時被乾擾,頓時不耐地睨去一眼。
這一眼,卻是忽然發現什麼。
抬高下頜,他兀地嗤笑嘲諷出聲:“陳皮,說正經事你臉紅個什麼?孫子都有的人了……我記得那個是叫陳鬆的吧,怎麼,自己能做不能說啊。”
原本正在思索那個“除非”,張海洺聞言不由看去一眼。
“謔,”她忍俊不禁感歎,“是有點紅啊。”
迎著四麵來的打量視線,陳皮簡直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他臭著臉,咬牙切齒吐字。
“那是撿的!”
“噢~”張海客意味深長地感歎一聲,轉而“真誠”關心道,“所以是生不出來?”
被如此惡意挑釁,陳皮反倒突然壓下火氣。
“……關你屁事。”
在張海客再度開口之前,接收到了來自自家族長的淡淡眼神,頓時收斂起囂張姿態:“行,他閉嘴我也閉嘴。”
朝張海俠頷首示意,張起靈拉回正題。
“繼續。”
……
這半晌言語交鋒,張海樓始終一聲不吭。
他現在暫時顧不上發言。
坐在自家老師身邊,小張哥一邊低聲轉述交談內容,一邊有些擔心地時刻觀察著青年情況。
剛剛隻語退群蛇的人,此刻情況並不算太好。
張海樓能清晰察覺到,對方體溫比剛剛還要更高些了,呼吸沉沉,雙眼輕闔,而眉宇間倦意已經難以遮掩。
幾乎是半靠在他身上,維持住挺直坐姿。
好幾次,張海樓都要以為,青年已然在藥效下陷入沉睡,畢竟退燒藥也帶些起乏成分。
然而並沒有。
那隻繞過張海樓肩頭的微涼的左手,仍舊穩定搭在他頸間,隨著咽喉裡衝出的氣流變動,時而微微收緊……
也是,這時候怎麼能撇開話題本人?
連共同交流都不能參與,對同樣是隊伍一員的老師太不公平。
可話說回來,都這時候了……
心裡兩個念頭打得激烈,張海樓暗自憋氣地鼓了鼓臉頰,下一刻,還是乖巧地將討論內容句句轉述。
隻是小心側了側肩膀,讓青年靠得更自在些。
這份體貼,張從宣毫無察覺。
儘管還是坐得挺直,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陣陣刺痛的灼燙麻脹感,正從指尖一路往上蔓延,已經侵染了小半手臂。
似乎是,方才接受過量蛇群信息素的後果。
好在重新拿回蟒頭玉印之後,沒多久,症狀就開始自行消退。
現在比起最開始已經好了很多。
因此青年沒太放在心上。
這枚蟒頭中得到的玉印,其上的確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蟒蛇,鱗片和嘴裡尖牙都做的惟妙惟肖。
換句話說,手感很好。
隨手摩挲著蟒頭玉印上的蟒頭,以此緩解麻木,張從宣大半注意力還是在眾人的討論上。
方才蛇群透露了太多信息。
自己被蛇群稱作“會動的石頭”,青年第一時間想到,這跟汪家人口中的“玉人”倒是能對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