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張海俠望著戰意愈強的幾人，無聲頷首讚同。
的確，姬世根本不懂。
就算老師可以死而複生，有預知之能，對被救助教導的他們來說，所受恩情的重量，難道會因此減弱半分嗎？
並不。
青年的真心決意與慷慨饋贈絕非虛假。
這樣明晃晃的挑撥，如果還能亂了心神，隻說明他們這些人都是平白多長了年齡。
話雖如此，張海俠仍舊沒有移開目光。
盯著地上斷成兩截的姬世，他隱隱覺得，空中散開的這陣氣味，似乎……與正常血味有些差彆。
這代表著什麼？
近處幾人也發現了異常。
剛剛斷臂，現在軀乾斷裂，姬世的血早就淌得滿地都是。
但洞中光線不好，又是在深色的石板上，以至於到現在，他們才察覺一些異樣——這些血似乎有些粘稠了，顏色也比正常人的暗許多，色澤發黑。
定睛細看，甚至會錯覺，這些血在微弱蠕動。
“真夠惡心的。”
用長刀把地上的姬世剁的更碎，近距離之下，張海客看著那些斷肢間牽連拉絲的東西，都有點反胃。
“這玩意肯定不能算人了吧，你們之前，有見過類似的東西嗎？”
張起靈沉思起來。
黑瞎子遺憾地看著自己的腰間：“管他什麼，先切成臊子看看。可惜，我火油用完了……”
“我這還有！”張海樓早就蠢蠢欲動。
摸出隨身攜帶的火柴火油，張海樓搓搓手，出於謹慎，先朝著姬世那條被斬落一旁的斷臂灑了小半壺。
脫離身體半天，它看起來仍保持著活性。
“嗤”一聲，火光亮起。
短小的火柴，被精準擲出落在燃物上，刹那引起了一片火苗。
在幾人緊盯的視線下，不緊不慢燒起。
大約半分鐘後，隨著姬世斷臂上的小半袖子和火油燃燒殆儘，火苗無聲暗了下去，眨眼消匿。
“看來不行。”張海客客觀評價。
張海樓頓時臉色一垮。
不是吧，居然燒不起來，難道是因為僵屍肉質地太密、火油沒有滲入？
“有用。”張起靈兀地開口。
“是啊，”黑瞎子笑眯眯的，倒看不出多少失望，“起碼被燒的這會，自愈好像變慢了不少。”
一邊討論，他們手上也沒停。
但姬世的愈合速度已經越來越快。
這導致，即使軀乾逐漸七零八落，但哪怕缺失部分被挑遠無法重新連接，他主體的斷處仍會生長出新的末端。
而另一邊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
被掛在石台背後岩壁上的九門中人，從被鐵鏈鎖住的部分開始，身體漸漸發生了異變。
看著身後自家三叔發青的臉，呉邪心肝都在顫。
不是，活人也能直接屍變的嗎？
“三叔，你真是我親三叔，”他被追的上躥下跳，連滾帶爬，又是擔心著急又是氣，“怎麼光追著我一個人啊——”
解雨辰倒是琢磨出一點規律。
他之前救下的兩個手下都沒事，異變，似乎是從姬世拉著張從宣滾下那個青銅球才開始的……
不過，這些異變的九門中人，跟之前的乾屍還有點相像。
剛想到這，他扭頭就見呉邪被逼到牆角，潛能爆發居然直接爬上了岩壁。
然後，似乎發現什麼，立刻喜形於色。
“到高處來，小花！他們爬不上來！”
解雨辰立刻帶著手下，奔向周邊岩壁。
被抓住的九門人，大約還有二三十個，現在統統異變，石台上眾人也很快被波及。
趁他們被騷擾，姬世也得到空隙。
拖著殘餘軀乾滾下石台，他咬牙忍耐著逐漸習慣的痛癢——現在，他已經可以幾秒內重生肢體了。
腹部之前的重傷更是早已無礙。
跟自己所想無二，姬世滿意地想……這個儀式一旦開啟，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剩下的，就是把天命之人抓回，獻祭給“天”。
“……今後，寡人就將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真正名副其實的天子！”
激動之中，姬世忽然跟一雙眼睛相對。
“嗚嗚。”霍玲掙紮地望著他。
姬世皺眉一頓，看在對方還算有用的份上，俯身隨意幫她扯斷了捆綁的繩索。
除了自愈能力，他的力量上漲飛快。
這次麵對追上來的幾人，他已經可以勉力支撐，同時扭頭抽空指揮霍玲：“你還愣著乾嘛，做事都不會嗎？”
“我……”
霍玲下意識聽命行事，卻忍不住又回頭，幽惶緊張地詢問：“對了，既然儀式已經開始，我什麼時候能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