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敲。
張海客察言觀色,此時笑吟吟上前,摟住青年肩膀,撒嬌般晃了晃:“老師,我們也是擔心嘛,您彆生氣。”
張從宣瞥去一眼。
一個有手有腳,神誌清楚的成年人,有什麼好擔心?不過,介於不久前自己才去過青銅門,他也沒深究。
更主要的是……
所有人都到了跟前,小官還是沒出現,張從宣下意識四下梭巡一圈,微微蹙眉。
“就你們過來?”
“是啊,”黑瞎子故作不解,“怎麼,小宣覺得有我們還不夠嗎?”
張從宣直接把視線看向最靠得住的。
“蝦仔?”
“族長有事耽擱,會晚到些時候。”迎著青年詢問目光,張海俠坦然作答。
他這樣說,張從宣也就放下心來。
甚至暗自鬆了口氣。
不來好啊,正好給自己留出了處理事情的時間,避免尷尬出現。
但這樣鬨哄哄一群人,也不好藏身了。
想到張崇,張從宣飛快給對方發了條信息,告知自己這出了點事,讓他帶著人先走,順便先在外麵安置好。
反正買給十六號的房子是現成的住房,過了戶,直接入住都行。
看著通訊錄,青年一時有些猶豫。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小官呢?
被人暗地裡撞了下,陳皮忽然咳嗽起來。
“沒事吧?”張從宣循聲望去,有些擔心,“你才出院,本來不該出遠門的。”
說著,他放下手機,從背包裡翻出件外套,拋了過去。
林子裡到底濕冷了些。
總不能帶人站著聊上一天,張從宣稍作思量,估摸著張崇也該走了,乾脆帶人先過去休息。
隻是,他剛看了眼張崇家的方向。
忽然察覺,所有人刹那間不約而同看了過來,頗為緊張的樣子。
青年不動聲色。
……上次這種待遇,還是在長白山附近。
對此,他心下頗覺無奈好笑。
張崇家又沒有青銅門,頂多也就是多了個十六號——
等等。
電光石火之間,張從宣望著竹林,忽然想到了一個之前忽略的地方:如果學生們是一路跟了過來,那之前自己跟張崇的對話,他們聽到多少?
……小官,真的沒來嗎?
心思急轉,拋了拋手機,望著看似悠閒的幾人,青年冷不丁發問。
“他在張崇那吧。”
距離最近的張海樓一個猝不及防:“啊?”
張從宣瞬間明白什麼。
一時間心率飆升,他顧不上彆的,掉頭就跑。
所有人霎時大驚失色。
“等等,老師!”張海客率先追了出去。
但他們這種反應,反而讓張從宣直接確認了自己猜測,心下愈發急切。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
他這麼處心積慮,曲折彎繞,不就是想自己私下處理嗎?這種自己犯錯搞出的爛攤子,何必再讓小官煩心,甚至萬一為此再歸咎自身……
而且,十六號的死,當時小官也知情。
如今死而複生,在其他人眼裡怕是變成了靈異事件,乃至詐騙事件。不定被當成什麼冒牌貨,甚至仙人跳陷阱呢。
想想小張哥剛來店裡時的反應吧!
種種猜測,在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張從宣不惜激活天命印記、借著地形甩開幾人。一路奔到張崇家門外的時候,額間不覺已沁出了一層細汗。
聽著裡麵靜謐,心下愈發發沉。
顧不得平複呼吸,他寸步不停,上前一把推開門——
“從宣?”張崇驚喊出聲。
石桌旁兩人也回過頭來,張起靈麵色如常,心平氣和,而另一個人麵露好奇直直看來。
麵色紅潤身體完好,正值盛年的十六號。
張從宣腦子空白了刹那。
風聲與時間,宛如共同凝滯在這一刻。
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但完全沒想過,會是這樣一派和諧的場景。
“老師。”
張起靈站起身,幾步過來迎青年進門,眸光清亮,自然地側身介紹:“這是張崇新收的養子,十六號。”
“……對,我收養的。”
張崇眨眨眼,緩緩點頭:“聽說他不是私生,呃,正好我看著順眼。”
張從宣唇齒微動,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種事在張家十分常見,海樓海俠就是,但是,張崇怎麼突然……他仔細打量對方,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仿佛當真是心血來潮,下了決定。
“心性資質都不錯,他又自願留下,”張起靈繼續說,“若是考察合格,予以接納未嘗不可,您覺得呢?”
張從宣望著他,思維已經有點卡頓了。
“小、族長,你……”
“張崇向來可靠,不會出紕漏的,”張起靈輕笑一聲,又朝半晌觀望的十六號示意,“這是我的老師,位屬族中長老。”
現在的張十六號,一時有些困惑茫然。
今天發生的事,對失憶人士而言著實有點多。
但懾於麵前人不容置否的強大氣場,再加上一旁張崇的眼神示意,他稍一停頓,還是揚起笑容,走過來,樂嗬嗬主動見禮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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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長老!”
眼瞳與神情分外靈動。
不——張從宣心說,初見便知道,他本就是個活潑而率真的性子。
隻不過,張家小隊的培養,以及被強加在身上的命運,讓那時的十六號不得不繃起臉,近乎偏執地以首領身份塑造自己。
所以,這樣會更好嗎?
張從宣無聲自問。
其他人陸續趕到,在外觀望或進門,十六號立馬被吸引了注意力,跑過去招待這些陌生客人。
張起靈沒有去看,隻是朝青年走近,又在一步外駐足。
這個動作,引得張從宣抬眸望去。
靜默兩秒。
“……我原本想自己處理的,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他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