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輕聲:“我明白老師苦心。”
“事已至此,”青年聲線平淡,“既然他們自己接受,我也無話可說。”
張起靈微微抿唇,眼睫垂落。
“我隻是不想您傷神為難,老師……怪我自作主張嗎?”
明知故問,張從宣心想。
目前的結果比預想中還要好,事情不壞,小官大度地做出了最好的安排。但為什麼,他心裡就是悶著一股氣呢?
果然,叛逆隻有零次和無數次吧。
想到自己新多出的長老之位,張從宣心念微動,淡淡反問:“族長覺得,頂撞長老之罪該怎麼罰?”
“一百鞭刑。”張起靈眼也不眨。
這是頂格處罰了,正常人處刑完畢,怎麼也得皮開肉綻。
他卻說得麵不改色。
張從宣盯著他鎮定自若的神情,反而笑了……真沉得住氣,是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當眾動手麼?
他轉頭喊剛進門的人:“蝦仔!”
張海俠循聲朝兩人方向望來,腳下不禁一頓,但停滯不到半秒,還是依言走近。
沒等站穩,腰間驀地一空。
隨手抽走了對方腰間長鞭,張從宣低頭,在指間稍作整理,下一刻,猛然甩手抽出。
鞭影破空。
張起靈微微垂眸,站在原地沒動。
長鞭質地堅韌,力道猝然,頃刻抽破了初秋輕薄外套和內襯,落在他左側肩身,爆出啪的一聲重重悶響。
鞭梢餘力不減地擦過上方。
原本乾淨清雋的側臉,眨眼現出一道細長血痕。
鮮紅,刺眼。
這驚雷般炸響的鞭聲,霎時吸引來眾人注目。離得最近的張海俠凝眉不言,張崇張嘴失語,十六號驚呼出聲,更遠處幾人不約而同衝過來。
唯有當事兩人,此刻反而呈現出一種相似的平靜。
張起靈宛如感覺不到疼痛般,眉目低斂,姿態堪稱乖巧至極。
張從宣毫無動容。
“下不為例。”他輕聲說。
不等回應,青年隨手將長鞭交還,強迫自己忽略那道引人注目的鮮豔血痕,利落轉身便走。
“小哥你……”
張海客到了跟前,猶豫一瞬,把傷藥拋給他,還是朝離去的人追了上去。
張海俠默默收起長鞭。
張海樓慢了一步,眼見張海客追著青年去了,遲疑中,還是關切起自家族長:“肩膀沒事吧?臉上……”
“放心,”黑瞎子叉著腰,輕佻又不走心地安慰,“沒破相。”
張起靈不以為意。
攥緊傷藥,一眨不眨望著青年的背影,感受著肩上火辣辣刺痛,他心裡反倒隱隱鬆了口氣。
……
雖然原定計劃耽擱了一會,最終,張崇還是完成了十六號的身份處理。
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養子了。
雖然有點奇怪,不過,本就是相處了幾天的人,他倒是還算接受良好。
現在更讓他頭疼的,反而是不請自來的大批客人們。
他一個人住,獨棟小樓本來綽綽有餘。
多了十六號不要緊,加個張從宣來也能安排,但一下這麼多……上次是事發倉促,這次,總不能還讓族長跟所有人一起睡大通鋪吧?
幸好他還有點人脈。
思來想去,張崇出門打了幾個電話後,回來就給所有人一起轉移到了附近某個臨時借來的現成瑤寨村落裡。
山清水秀,風景獨好。
無他,鈔能力而已。
張海樓對此地饒有興致,進人家廚房看了眼,驚呼:“灶下的火還給咱們留著呢!”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一天折騰,人人腹中空乏。作為主人的張崇,早就順便跟村長買好下了食材和自家釀的酒,此時當仁不讓,殺雞宰羊待客,新養子張十六號則負責打下手。
張海樓自告奮勇,跑去撿了些菌子來佐料。
所有人都得以吃過飯,各自在院子裡坐下休息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
圍著篝火,頭頂星空,涼風習習。
左右看看這一堆其樂融融,四麵八方把他包圍的大張小張,黑瞎子嘴角微抽。這場景……
怎麼讓他有種,誤入張家家宴的感覺呢?
聽到他嘀咕,陳皮眼也不抬:“你現在才感覺?”
黑瞎子不以為意。
那又如何,他這不還是加入進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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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客挨著自家老師坐,見人忽然盯著手機發起呆,正想勸解兩句,忽然見青年扭頭相詢:“要聽預言嗎?”
“什麼?”他一時不解。
“雖然可能有些變化,”張從宣自顧自喃喃,“往後二十年還是大差不差吧,我覺得告訴你應該有用……”
張海客魂都飛了,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不要!”
這句卻是在場眾人的異口同聲。
“……那好吧,”青年怔了怔,莞爾輕笑,“不過我得說,這無關天授噢。”
火光耀耀,黑眸彎起的弧度柔和。
十六號悄悄看著,忽然感覺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受,仿佛……仿佛從前也有人朝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他茫然地失了神。
言笑晏晏,張從宣拿著竹杯,望著各自散漫而坐的眾人,感覺酒意稍稍上湧。昏然之中,心口卻前所未有地平和又安定。
他倚著門前廊柱靠坐,放鬆閉眼傾聽——
十六號正拉著張崇說什麼,陳皮在撥弄添柴,黑瞎子哼著小曲,樓仔跟蝦仔借了鞭子小聲嘀咕,阿客在倒酒,熱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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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聽……
還有一人,自屋中走出,無聲在旁邊坐了下來,輕輕拿開了那隻半傾將倒的竹製酒杯。
近在咫尺的氣息清淡。
長睫顫動一下,張從宣沒有睜眼。
張起靈亦沒有多言,靜水般的黑眸定定少許,才將視線轉開,投向了院中眾人。
溫寧無聲。
一如百年前起的無數個平凡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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