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張從宣自己就反應過來。
還能有比這更欲蓋彌彰的舉動嗎?迎著自家學生迷茫關切的視線,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一晚上沒睡,智商掉線了。
在對方真正走過來之前,他還是想到了合理的借口。
“……我回去拿個東西。”
說著,青年鎮定回身,重新走進了房間。
關上門,張從宣直奔洗漱台,擰開水,將冷水用力在臉上撲了幾把,以圖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
療法很有效。
半分鐘後,他抬起頭,盯著鏡子裡滿臉水珠神情清明的自己,緩緩鬆了一口氣。
很好,現在清醒多了。
張從宣啊張從宣,你為人師表,怎麼能對自家學生做那樣的夢?簡直道德敗壞!
對得起小官一腔孺慕的信任和重視嗎?
對得起學生們近百年的敬服和愛戴嗎?
再度拍了拍臉,鏡中青年沉黑的眼瞳忽而堅定——絕對不能讓這莫名其妙的夢境,影響到現實中來,破壞他們牢不可破的百年師生關係!
不就是幻象嗎?
張從宣心裡已經有了初步計劃。
他自己的意誌那麼高,又有青銅信鈴輔助,就不信,今晚還破不了個小小幻夢!
……
當晚。
又一次在發燒般的熱度中醒來,睜眼看到小官的那一刻,張從宣無語凝噎了。
不是,自己的意誌呢?
青銅信鈴,你的排麵呢?
還是說,這真的不是幻象,而是單純由本心而生的夢境?但是,他明明睡前還特意看了半個小時道德經,自覺心中毫無綺念啊!
無論如何,現狀已經擺在麵前。
這次,張從宣睜眼就是整個靠在對方身上。
已經長成的年輕人身形挺拔,肩身結實,足以讓他穩穩地把腦袋倚住,借力稍稍後仰,目光落在偏上方的位置。
這個角度,即使側過臉,也隻能看到對方的小半臉部,以及垂落的眼睫。
漆黑的瞳孔,此時半斂著難以看清。
視野往下,張從宣掃了眼餘光勉強能看到的地方——
青年白皙麵龐上的血色忽然泛濃。
又是這樣。
不容抗拒的掌控。
能感覺到,那些膩滑的膏脂,被對方略高的掌心溫度化作了綿密的半液體,勻施緩塗,耐心無比。
沒過多久,卻又從指縫裡斷斷續續地漏出,滴在衣物上,形成數個斑駁發黏的深痕。
因為那隻手的所在,他呼吸不由自主變得急促了些,原本不自覺的氣音,被儘數咽下。但細密汗珠不受控地時而滲出,在兩人貼著的臉中間幾乎形成了一層膩人的潮氣。
對方呼吸間的氣息,輕輕揉揉拂過他耳邊,癢意微微。
張從宣咬牙掙了下,下意識開口:“小官……”
對方立刻應了聲。
隻是上揚微啞的音調裡,怎麼聽,都帶著一股難掩的愉悅意味。
“您覺得已經足夠了嗎?”
張起靈低頭看了眼。
雖然還帶著敬稱,他卻並不是商量的意思,自顧自說完,立刻便僭越地代人做出了提速的決定。
張從宣瞬間體會到不同,瞳孔驀地一震:“你等等——”
這什麼話,不要擅自揣測老師啊!
但是已經遲了。
在對方的刻意促進下,薄弱的本能半點也不爭氣,輕易被催發引動,攪碎了張從宣剛剛提起的抗拒之意。
難以啟齒的暈眩,很快再度襲來。
喉間溢出情不自禁的凝咽,有幾刻,青年完全陷在了迷蒙的失神之中,眸光落空地停在高處。
視野被朦朧淡霧所掩。
不知多久,在輕盈流連的觸吻中,眨著眼回過神的時候,張從宣驚愕地發現,事情似乎開始變得愈發糟糕起來。
這次,對方似乎不再滿足於手上比劃。
現在,是他自己作為支撐,而對方半跪在側,向前傾靠了過來。
緊密相依間,滿弓蟄伏,引而待發。
張從宣屬實被震撼了。
——逆徒,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
在一室昏暗中睜開眼,張從宣安靜看了看床頭的青銅信鈴,半晌後,默默起身,換了套床品。
他麵無表情。
實則大腦一片麻木,隻剩下機械的思考——信鈴靠不住,該怎麼辦才好?
這絕對是不能付諸於口的苦惱。
沒人能給出建議,但是,張從宣無法容忍這個錯誤繼續下去了……表麵道貌岸然,背地裡居然懷有這種不軌之心,這讓他要怎麼正視自家學生。
尤其還不是彆人,而是小官。
從相依為命到彼此扶持,近百年來都共同走過的心愛弟子,現任張家族長。
張從宣決不允許,任何人去破壞小官好不容易走上正軌的人生。
破壞他們堅如磐石的師生情分。
哪怕是他自己。
……
第三天晚上。
堅定信念之後,夢境再次到來的第一時間,張從宣剛看到人,果斷一把攥住了自家學生的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