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隻是一天兩夜啊”
“嗯,我說了隻是去考察一下,有幾樣產品雖然在焦土賣得好,但在人類這邊不一定會被買賬,這邊的定價肯定也是不一樣的,先去簡單探探情況,回到焦土我們再商量。”
“好,那也不需要準備行李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不過角的問題該怎麼辦。”
說著格雷蒂整理了一下頭發,露出自己酒紅色的兩隻角,雖然很小,但是足以證實她的魔族身份。
“變身魔法啊,”雷野一愣,“這魔法不是挺簡單的麼,我當時馬上就學會了。”
“確實不難,可是可是我的魔力不支持我長時間維持啊,”格雷蒂有點羞恥,“我的魔力總量很少,幾乎相當於沒有”
很難想象一位魔族的大罪會沒有維持變身魔法的魔力
雷野歎了口氣,從儲物袋裡拿出一隻發卡丟過去。
戴在頭上剛好可以罩住角,變成兩隻獸耳。
格雷蒂擺弄著這個小首飾,回頭看了一眼葛菈緹妮,用眼神詢問雷野,像是在說那你帶這麼個小孩是怎麼個事。
“保鏢。”雷野隨口說。
布列查口吐白沫,可能是因為最近都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吐也吐不出什麼東西,隻能噴幾口白沫,這副慘樣沒有激起男人的同情心,對方踩住他那隻皮包骨頭的手,扯住他的頭發讓他揚起腦袋,三兩番打量之後像是丟垃圾似的隨手一拋,布列查蜷縮到一邊,靠在垃圾桶邊上。
“應該就是他了,布列查,b級探索者,三個月前還很活躍,我對他也有點印象,”藏在兜帽裡的男人嫌惡地看了看手上的臟痕,又給了布列查一腳,“你倒是挺能跑也挺會跑,這地方處理你這種人正合適。”
“行,人找到了那就乾活吧,這次用大點的火燒乾淨點,彆留痕跡,不然公會又要趁機敲我們竹杠,媽的什麼味這麼反胃,”他皺眉往旁邊的垃圾桶瞄了一眼,對著裡麵焦黑的骨頭啐了一口,“晦氣!我說什麼來著,要燒的乾淨點,骨頭不能剩這麼大塊!”
“火力越大魔力消耗越多啊,上頭又不給發魔力藥水,我能怎麼辦。”另外一個兜帽裡人抱怨,聽聲音是個不算年輕的女人。
她抬手指向布列查,基礎魔法中的火元素噴薄而出,籠罩在布列查身上。
高溫的火焰瞬間點燃了布列查的破爛衣服,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大賭場的人手段都這麼凶殘,他們處理屍體的時候那具屍體很可能都還不是屍體,透過火光布列查隱隱看到那兩個人咧嘴癲笑,像是很滿足他此刻的表情。
布列查,二十二歲,b級探索者,即將晉升到a級,在公會中算是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收入也隨著他愈發賣力地做委托而水漲船高,最近還勾搭上了公會中的櫃台小姐,可謂是正處於人生中最棒的時刻。
櫃台小姐曾勸他一起換個城市生活,這個城市的治安很詭異,倒不是說不好,老老實實過活的話和其他城市沒有區彆,但是偶爾會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真的是突然就找不到人了,而這種情況就連執法官們從不調查,有時候布列查覺得這個城市的執法官或許都是機器人,目光呆滯動作僵硬,需要她們的時候從來都派不上用場。
而有一些人失蹤得並不莫名其妙,往往是在招惹了大賭場的人之後。像這樣的情況除非有著富裕的朋友兜底,否則隻能看著那個人像是被抽絲的蜘蛛一樣一天天乾癟下去,最後某天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
這些時布列查心裡都有數,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博洛尼亞探索者公會,各個等級的水分非常大,換做希爾流斯,他這個準a級探索者可能連c級都不如,到時候享受不到這邊的聲譽也拿不到在這邊的報酬,所以肯定是留在這邊比較好,隻要不去招惹大賭場他就可以活的很自在。
直到他妹妹患了一種怪病,要用一種很昂貴的藥才能緩解症狀,布列查無法看著他一個人拉扯大的妹妹死掉,堅持治療。
隻是他再怎麼拚命接委托,賺到的錢也遠遠比不上醫藥費,某天一個陌生的男人敲響了他的門,說是聽說了布列查的難處,願意向他伸出援手,那天布列查被那個陌生男人領入到那間奢華到讓他惶恐的大賭場,坐到了賭桌前。
某種極度不祥的預感讓他想要逃離,但男人表示他隻需要坐著,一切看他表演。
籌碼是男人的,所以輸也輸不到他頭上,就這樣布列查壓著心頭的不適與恐懼看著桌上的籌碼往返,最後堆成一座小山,男人把這半小時內贏得的籌碼分給了布列查一半,在兌換處換來的兩枚大金幣晃瞎了布列查的眼。
之後的兩天,布列查每天都跟著男人來大賭場。
他從未見到過如此快的來錢方式,而且不需要賭上性命去和魔物戰鬥,隻需要優雅地坐在那裡,動動手就有穿著兔女郎服飾的美少女移動籌碼,巨額的金錢在桌麵流動,讓布列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心臟跳動到極速之時小山向他倒塌而去,巨大的快感在他心中爆炸開來。
男人說大賭場沒有那麼可怕,隻要運氣好,就能從這裡賺取大量的金錢,布列查深以為然,男人揮手選數字的時候他也在心裡默默選擇數字,發現自己贏的概率很大,雖然不如男人的勝率高,但是也有的賺。
分彆那天男人帶著一抹善意的笑容說著我就幫你到這裡了,布列查感激地鞠躬送他離開,並決定親自上手賺取妹妹的醫療費,探索者?狗屁探索者。
三個月後,也就是此刻,布列查的心中滿是悔恨,他不是悔恨自己那天和男人分彆後選擇走入大賭場,那是他救妹妹唯一的路,他隻是悔恨自己選錯了數字,如果運氣再好一點的話,他也不會淪落到這般下場。
而對麵前這些人,他隻有痛恨,因為對方不憐憫、不談判、不廢話,踢門要債的時候直奔病榻上的妹妹,任由布列查苦苦哀求沒有絲毫心軟。
布列查說我妹妹隻有幾個月的生命了你們放過她吧,男人笑著說你放心我保證會讓你妹妹用這幾個月的時間賺回你欠的錢,那時候布列查就知道和這些人完全沒什麼可談的,他作為灌了水份的b級探索者選擇了和他們玩命。
儘管僥幸帶著妹妹逃了出去,可因為確實欠了大賭場的錢,執法官們幫不了他,去找櫃台小姐更是隻會讓她也惹上麻煩,孤立無援的布列查知道自己的末路就是像條死狗一樣被人玩死然後燒成灰燼,正如終於被逮住的此刻。
這段時間他身心俱疲,已經無所謂生死了,隻是可憐了妹妹,她最後居然不是病死的,而是要餓死了。
話說這幾個人居然沒有逼問把妹妹藏在哪了嗎?布列查還以為自己要麵臨的是什麼嚴刑拷打呢,意識開始朦朧,他聽到那兩個人隨意地對話。
“話說那妞兒不知道藏在哪裡了,今天還得加個班把她找出來。”
“她離不開這小子太遠的,在附近找就是了,另外在附近我又發現個挺好看的小姑娘,回去的時候讓藥師再拿一份藥給我,還有他妹妹的解藥。”
“嘿成。”
巨大的恐懼感在布列查心中炸開,他被燒得能在恍惚中感受到自己的皮膚在融化,思考能力也隨之大幅下降,他暫時想不清楚自己恐懼的是什麼,但本能驅使著他滾向一邊的泥坑,然後努力向那兩個人爬過去,或許他能為妹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狠狠咬一口他們的小腿。
這時第三個人出現,給了他一腳,把他踢飛。
“收工。”新來的高個子男人說。
兜帽裡的兩人對視一眼,儘管看不到表情,但是都感受到了彼此的不爽。
“喂喂喂我正準備慢慢加大火候呢,剛到最好玩的時候就跑出來喊我們回去?再急的活你總得讓我們兩個先把手頭的事忙完再說吧。”
“是小皇女,小皇女的未婚夫想要提前搬過來,對方好歹是伽德魯帝國的王子,你們讓各自手下人最近收斂點,把這些活都放一放,街頭上不能出現不好的傳聞。”
博洛尼亞大賭場的主人自稱小皇帝,於是他的女兒也就被稱作小皇女,據說這樁婚事還是小皇帝好不容易給他閨女求來的,對方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文化人,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小皇帝非常收斂,都不怎麼殺人了。
提起小皇帝兩人都蔫了,隻是女人還是有些不服氣,指著那邊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布列查。
“我殺了他,他不就傳不出不好的傳聞了嗎?”
“他之前是公會裡小有名氣的探索者,那樣的話影響會很差,”高個男走到布列查麵前,視線陰冷地盯著他,“你的債務免除,大賭場會承擔你妹妹三個月的醫療費用,但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你不要亂嚼舌頭,明白麼?”
語氣淡淡卻滿是威脅的意味,布列查心中滿是憤怒和屈辱,但最後還是咬著牙齒點點頭,他隻有先活著,妹妹才有的活。
對方滿意地點點頭,起身,“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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