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池黎的話,李頌立刻知曉對方是江雲寒的人,他的手慢慢移動藏於桌下。
燭火搖曳,將兩道對峙的身影投在斑駁的牆麵上。
李頌的匕首在燭光下劃出一道寒芒,直刺池黎咽喉!刀鋒割裂空氣的尖嘯聲讓躲在櫃台後的掌櫃捂住了耳朵。
“叮——”
金屬碰撞聲在客棧內炸響。池黎甚至沒有起身,隻是手腕一翻,劍鞘如靈蛇般精準格擋。
李頌隻覺虎口一麻,隨即鑽心劇痛從手腕直竄上臂膀。匕首當啷落地,在青石板上彈跳兩下。
他的手臂被反扭到背後,臉重重砸在桌麵上,半邊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疼。
“李大人,”池黎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手上力道卻讓李頌疼出冷汗,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是打算再罪加一等?”
木桌被撞得移位,茶盞翻倒,褐色的茶湯在桌麵上蜿蜒流淌。
周圍食客早已嚇得四散而逃,幾張條凳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掌櫃縮在櫃台後瑟瑟發抖,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李頌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能感覺到溫熱的血從鼻梁流到嘴角,鐵鏽味在口腔中彌漫。
“大人...”他突然換了副腔調,聲音哽咽起來,被壓變形的嘴角擠出白沫,“下官一時糊塗...實在是...家中老母病重...”
池黎冷笑一聲,劍鞘壓在他後頸,冰涼的觸感讓李頌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欺君之罪,你應當清楚。”
李頌渾身一僵,眼珠瘋狂轉動。他猛地吸氣,腰背肌肉繃緊,突然發力想掙脫鉗製。
卻見池黎眼神一凜,右膝如重錘般擊中他腰眼。李頌頓時像蝦米般蜷縮起來,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連慘叫都發不出完整聲音。
“啊!饒命...饒命啊!”李頌終於崩潰,涕淚橫流地抱住池黎的腿,袖口沾滿灰塵和血跡,“我...我跟你回去……你放過我妻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池黎的劍鞘在李頌脖頸處停留片刻,沉默片刻,緩緩移開。
他後退半步,右手始終按在劍柄上,月光透過窗欞在銀甲上投下斑駁光影。
李頌如蒙大赦,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多謝...多謝大人開恩。”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扶著桌沿艱難站起,“下官...下官想麵見陛下陳情,可否容我換身得體衣裳?”
池黎不語,隻是用手指輕叩桌麵。咚、咚、咚,每一聲都像敲在李頌心上。
客棧角落的漏壺滴水聲清晰可聞,三更梆子從遠處傳來。
李頌試探性地往樓梯方向挪了半步。
“唰——”
寒光閃過,一縷斷發飄落。池黎的劍尖不知何時已抵住他喉結。
“大、大人這是何意?”李頌喉結滾動,劍尖傳來的寒意讓他渾身戰栗。
池黎笑笑,“看你這模樣倒是很擔心自己的妻兒安危?”
“大人……你說笑了,他們是臣的家人,自然會擔心的。”李頌開口解釋,神情鄭重。
池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劍尖卻紋絲不動:“哦?我倒覺得未必,李大人這著急忙慌跑路,把自己妻兒留下做餌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見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