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煜此刻委實有些哭笑不得。
樂安老大不小的一個人,要麼冒冒失失,要麼沒心沒肺的,簡單、純善還有幾分癡傻。
可若不是這般心性,如何能在自己身邊熬過十五個年頭?
換成旁的“聰明”的奴才,善一些的,早在代融時便會棄自己而去,心性但凡惡劣一些,早就賣了自己尋更好的去處了。
司景煜心裡有些感慨,他幼時多少覺得母親柔弱,沒有能力護住自己。
如今看來,隻這選人的眼光便是獨一無二,自己的殺身之禍,亦是母親用命去擋的。
若沒有母親,他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又何來今日的尊貴榮光?
“樂安,你瞧見孤病成這般撒腿就走,就算即刻將太醫請來也是白費了!”司景煜收起心裡的感慨,對樂安揶揄道。
“啊?...殿下何意?...”樂安聞言一驚。
“還不快去給孤倒杯水來!”司景煜氣得,指了指桌上的涼水壺,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
“哦!...這就來!”樂安這才反應過來,旋即端來一杯水。
司景煜一口氣未喘地將水喝個精光,才喘著粗氣道:
“自你昨夜離開,孤滴水未進。孤若非昏沉地起不來身,一杯水倒也不用你。
你這好不容易來了,連口水都不伺候撒腿就跑。
孤若熬不過去一命嗚呼了,你尋太醫來有何用?!...”
樂安這才不好意思地尷尬道:
“是小的該死,一時著急莽撞,便什麼都忘了。”
“你慌什麼?...”司景煜又喝了一大杯水,臉色這才緩和些。
“孤心裡有數,左右是昨日受了風寒,今日便發了急症,一時死不了。
你快去殿外將孤的膳食湯藥張羅進來,你不在,這些入口的東西,孤如何敢讓旁人經手?”
“殿下教訓得是!...”樂安這才收起了方才的慌張,似是被賞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殿下稍候,小的這便去傳膳。”
殿內一時又安靜下來,司景煜病得昏沉無力,剛昏睡了片刻,迷迷糊糊間,他的衣袖被輕輕扯了扯。
“大哥哥...快醒醒!...”
司景煜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清晰後,是念兒白糯圓潤的小臉。
“念兒,你方才去了何處?...”
司景煜覺得這小東西方才一溜煙沒了蹤影,現下又突然出現在眼前,很是驚訝。
“去拿藥藥啊!...”
念兒舉著一隻,比他的小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葫蘆在司景煜麵前晃。
葫蘆的腰身處係著精致的紅繩,內裡沙沙作響,應該存著一些丸藥。
“念兒病了就燙,太醫給阿姐這個,阿姐喂念兒吃一顆,念兒就不燙了。
大哥哥快吃藥藥!...”
念兒說著,小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拔開瓶塞,倒出一顆藥丸在司景煜的手心。
“咦?...沒有水水!”念兒四處張望了一下,瞧見了桌上的水壺,“念兒去倒!...”
說話間,念兒便爬下床跑到了桌子邊。
“念兒彆動,大哥哥不用喝水!...”
司景煜看著掌心的藥丸,抬頭時,還沒有桌子高的小東西已經爬上了凳子。
他心裡猛得一驚,生怕這小東西摔下來,或是摔碎杯盞劃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