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憶剛向外邁出一步,忽然,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仿佛從遙遠的記憶中傳來:“情之所念,謂之憶。”
阿憶的腳步猛然頓住,整個人愣在原地。這句話陌生卻又熟悉,像是早已鐫刻在她的靈魂深處,與生俱來。
她努力回想,試圖捕捉記憶中的片段,卻始終記不起是誰曾對她說過這句話。
“情之所念,謂之憶……”她站在原地低聲重複著,思緒翻湧。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名字“憶”,或許並非隻是一個簡單的字,而是承載著某種深意。
那些為她付出的人,那些她無法釋懷的過往,那些她曾試圖逃避的責任,仿佛在這一刻被重新賦予了意義。
她的存在,或許並非隻是累贅,而是有著屬於自己的使命。
她不能再躲在先生身後,躲在師兄身後,甚至躲在師弟身後。
她是這些人記憶中的一部分,無法被抹去;而這些人,同樣也是她記憶的一部分,值得她去守護。
隻要她還活著,這些記憶就不會消失。逝去的,依然會被她偶爾想起,像晾曬舊物般重溫;而眼前的,則會一點一滴刻進她的心裡,成為新的記憶。
她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而守護,卻需要強大的力量。
阿憶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渴望變得強大。她認真地看了一眼臉色已漸漸好轉的唐忘,又對著小普微微一笑,抬腳繼續向外走去,非常認真地說道,“小普,我必須要去尋得那份傳承,覺醒莫家的血脈。”
阿憶的話音剛落,小普突然張開小嘴,發出一聲怪異的“嗚嗚”。它的手指在空中胡亂比劃,對著阿憶上下翻飛,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東倒西歪,最後乾脆一頭栽倒在仍在昏迷的唐忘身上,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它用小手不停地敲著自己的腦袋,試圖壓製住那股笑意,可身體還是忍不住抽搐了幾下,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就這樣笑暈過去。
阿憶被小普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滿臉疑惑,忍不住喝道,“小普,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小普打了個挺,勉強直起身子,它試著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可嘴角剛繃緊,又忍不住彎下腰,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這下阿憶徹底惱了,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小普見勢不妙,立即收起笑意,閃電般躥到阿憶的肩上,跳起身子,用手指向阿憶的額間,同時發出急促的“嗚嗚”聲,像是在催促什麼。
“你還要打趣我嗎?”阿憶不滿地問道,但見小普拚命搖頭,神情認真,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生出一絲疑惑。
難道?
難道小普是想讓她試著用一下豎瞳?
她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間,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讓我試試豎瞳?”
小普立刻拚命點頭,兩隻小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肚子,生怕自己再笑出聲來,徹底惹惱了阿憶。
阿憶發現小普的神情中帶著幾分認真,似乎並非在開玩笑。這個小家夥雖然平時隻知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懶散模樣,但對魂力的掌控卻遠超她所見過的任何魂修。
更何況,自從她收伏那七道幽光後,便被莫名其妙地傳送到此處,一直未曾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感悟。
也罷,那就試試好了。
她重新走回原處,盤膝坐下,閉上雙眼,心神沉入體內,開始運轉魂力。隨著她的意念引導,體內的魂力緩緩流動,如同一股清泉,逐漸彙聚於眉心。
命魂為根,七魄為枝。
自眉心處的伏矢起,上至頭頂的屍狗,下引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七粒幽光依次亮起,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彼此呼應,循環流轉,生生不息。
魂力在體內運轉一周天後,重新歸於眉心。
此時,命魂如同一位統帥千軍的大帥,執掌一切。刹那間,阿憶感覺眉心處一陣溫熱,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緊接著,一條條魂力絲線從豎瞳中伸展而出,如同細密的蛛網,與那七粒幽光相連。每一根絲線都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將七魄與命魂緊密聯結,形成一個完整的魂力循環。
阿憶的心神在魂海中遊走,如同一條靈動的魚,穿梭於七魄與命魂之間。
她漸漸明悟,七魄與命魂雖相依相存,卻又各自獨立,唯有將七魄之力完美融入命魂,才能真正打破豎瞳的桎梏。
她深吸一口氣,心神沉靜如水,開始小心翼翼地引導七魄的力量。命魂的光芒微微閃爍,與那七道幽光遙相呼應,七魄的力量逐漸彙聚,化作一股磅礴的魂力,如江河奔湧,在她的體內流轉不息。
然而,七魄之力雖同出一源,卻各有特性:伏矢淩厲,屍狗陰冷,雀陰靈動,吞賊霸道,非毒詭譎,除穢熾烈,臭肺綿長。稍有不慎,這些力量便會相互衝突,輕則魂力紊亂,重則傷及根本。
阿憶的額頭漸漸滲出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但她渾然不覺。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魂力的梳理中,細致地調整著每一道幽光的力量,如同在編織一張精密的大網。
這樣的梳理,是水磨工夫,更是對精神的極大消耗,對於阿憶來說並不輕鬆。
每一絲魂力的調整,都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稍有差池便會前功儘棄。
最艱難之處在於,七魄之力無法直接與命魂相接,若僅僅單獨相連,最終必會失衡,導致魂力潰散。
此刻,阿憶已騎虎難下。她的心神與七魄緊緊相連,若不能成功將其貫通一體,不僅會遭到反噬,更可能魂飛魄散,萬劫不複。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魂力的波動也越來越劇烈。七道幽光在她的體內忽明忽暗,仿佛隨時可能失控。
阿憶的表情從凝重變成痛苦,臉色也開始逐漸泛白。她感覺自己如同強弩之末,很難將那七點幽光融而為一。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此放棄。
要想變強,這或許是一條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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