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低著頭都沒看到杜維清要離開,高娥慌忙起身。
“相公要和杜先生一起去學堂嗎?”高娥提醒。
“啊?”陳克這才反應過來,看到杜維清已經轉身“我晚會兒再去。”
杜維清頓了一下點頭。
高娥送杜維清回來看著陳克:“相公這是怎麼了?”
陳克扭頭就進屋,有點沒臉見人的樣子。
他今天在青潭峽那裡已經撐了一天了,感覺自己的肌肉都變的僵硬,這會兒隻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沒有做過壞事的人,完全沒有做壞事的經驗。
高娥跟著陳克進屋,看他一臉懊惱的坐在圈椅上:“相公是不是為抄彆人詩的事懊惱?”
陳克也不好說是,這是他娘子給他的。
高娥看著陳克的樣子,之前不管說的再好,真的發生了還是過不去。
他讀了死書,成了一個道德感很強的人,自身卻養不起這種道德感。
“相公可知道《憫農》這兩首詩?”高娥慢慢的問。
陳克認真的想了想:“不知。這首詩有何過人之處?”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高娥背了一遍。
陳克愣了許久:“好詩。”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高娥背完看著陳克“這兩首詩是一人所寫,相公覺得寫這詩的是什麼人?”
陳克不假思索:“自然是心係天下蒼生,明白民生疾苦的好人。”
“他是一個貪官。”高娥直接說“生活豪奢,濫施淫威,不管百姓死活。”
“怎麼可能?”陳克一臉不相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詩?”
“相公講知行合一,身處密室如通衢,不容自身有一點瑕疵。可人食五穀怎能不俗,他們寫詩不過是為了博個好名聲。”高娥很認真的看著陳克。
陳克聽的害臊起來。
其實他也想結交權貴,也想過上好日子,可是他一直覺得他沒錢,他巴結不上。
他也想有驚才絕豔的文采,也想被人吹捧,也想侃侃而談……
可是自己捉襟見肘的生活配不上那些。
所以他下意識的嚴苛要求自己,行君子之道。
“相公,呂庸之流,攀附豪紳,甘願做豪紳的走狗。而相公所做之事,不過是為天下讀書人建一個聖地。”高娥一臉認真。
“我……”陳克低頭“就是怕被人發現。”
“沒事。”高娥說著拿出一張信箋給陳克,上麵寫著一首詩。
陳克看了詩震驚的看著高娥:“這……”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相公先背下來。”高娥笑著說。
其實看了一遍陳克已經記的七七八八,主要這詩寫的太好。
“相公不用太糾結這詩是誰寫的,相公在做對的事。”高娥勸說。
其實這件事,她自可親自出麵,靠著這些詩大殺四方,說不定還能賺個女詩人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