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半，星城機場停機坪上寒氣逼人。兩隻貼著紅封條的檔案箱被抬上舷梯，封條上蓋著“瀟湘專報”與“中央機要”並列印章。陳曉峰披著大衣，反複核對清單：問題牆三輪全記錄、群眾代表隨機抽簽算法說明、並聯審批節點台賬、邊界指引與免責條款、暗訪樣本與複檢影像庫索引。艙門合攏前，他回望城市方向，心裡默念：這不是一次展示，而是一場考試，卷麵由千萬群眾共同簽名。
同一時刻，省政府小禮堂燈火通明。李一凡站在白板前，把會場可能出現的十七個發問逐條列出，逐一指定答複人：“代表如何輪換？如何避免運動式衝刺？並聯審批怎樣防止‘換湯不換藥’？數據如何留痕追溯？乾部考核怎麼落在一線？”王平把“夜查十法”貼上去，強調無人機時點攝影、材料二維碼溯源、報表與現場雙軌比對三項為“硬證據”。許宏誌補上一行：“三項核心指標與任免掛鉤，季度通報公開。”
飛機穿過雲層時，陳曉峰在座位上再次捋順節奏表：開場五分鐘“總述—曲線—邊界”，隨後“製度六件套”逐頁展開；問答階段按“流程—監督—考核—風險”梯次應對；實時連線切到星城政務大廳、嶽州公交指揮中心、株洲危化品倉儲複檢點與一處縣級“一門式服務”窗口。落地四九城，冷風撲麵，他與兩名骨乾直接進安檢綠色通道，政務院相關司局聯絡員接機，隻交代一句：“材料已通報全網，準時入場，不預演。”
九點整，中央辦公大樓會議廳座無虛席。政務研究室、國家發改委、監察機關、組織部、信訪局及政務院多司聯合列席，後排記者調校鏡頭。大屏先切星城廣場實時畫麵：整麵綠單在陽光下泛光，群眾代表正壓實透明罩，簽名與時間戳清晰可辨。會場一陣低聲讚歎。主持人提綱挈領：“看得見、查得到、追得上，才談得上複製。”燈光壓暗，陳曉峰邁步上台，打開第一冊卷宗。
“瀟湘三輪問責共銷號二萬六千餘條，群眾滿意率由七成一升至九成二，平均兌現時長由九十六小時降至四十八小時。”陳曉峰指向三條疊加曲線，“但速度不是全部，‘邊界指引’兩條寫死：一是依法依規，不以效率壓質量；二是禁止突擊施工、數據回填，一經發現重做並問責。”他翻頁，六件套依次亮相：承諾書日期化、代表輪換製、並聯審批一桌受理與倒計時、整改與驗收同步影像、問責結果上牆公示、二次核驗與檔案永久留存。
國家發改委司長搶先提問：“並聯審批一桌受理，如何防止‘坐在一起各批各的’？”陳曉峰回答：“我們將節點拆為‘受理—預審—聯勘—複核—承諾簽發’，每一環有責任人簽名與時點鎖定。係統內置超時提醒與串聯攔截，任何一環未完成，下步無法流轉；現場配套群眾代表旁聽記錄，當日閉環不上牆。”話音落下，大屏疊加顯示一條項目從進廳到出件的分鐘計時條與簽名疊圖，流程清晰可追。
監察機關負責人緊接發問：“如何避免‘雷聲大、雨點小’，過後就鬆？”王平走到話筒前：“我們固定夜查頻次，不提前打招呼；材料用二維碼溯源，掃描即見到貨與入場時點；對‘回填表’與‘夜停工白天補拍’兩類造假，統一按‘重做+通報+紀要’處理，並將編號樣本納入盲評庫，第三輪隨機抽檢複核。群眾代表與媒體可索引查檔。”他指向航拍對比圖，前後數據疊合，異常點紅框醒目，會場記錄筆齊刷刷落下。
組織部乾部分析角度更尖：“乾部考核納入三項指標，會不會出現‘唯分是舉’？”許宏誌答：“三項指標各占三成，但設‘紅線約束’與‘免責條款’：凡因堅守質量邊界導致進度放緩，經第三方複核屬實的，允許不扣分；對‘快而假’一律扣至零分並追責。乾部輪崗與提拔看‘兩年曲線’，防止‘短期衝刺’。”他展示“季度競速”樣表，既有進度也有質量權重，附有代表評語摘錄與二次核驗回執，幾位部委負責人頻頻點頭。
會場轉入實地連線。星城政務大廳鏡頭推進，一桌受理的八個窗口按時點操作：環保、住建、消防、市監四口同步勾稽缺項，十五分鐘完成受理錄入，並聯踏勘時間當場鎖定，代表在平板上簽名上傳，後台倒計時條跳至“已完成首環”。鏡頭再切嶽州公交指揮中心，線路軌跡與準點率動態刷新，前日“臨時改道”與“補跑記錄”清晰標注；群眾代表補充：“漏班當晚補齊並公示，第二天滿意度從八成六升到九成八。”會場出現抄錄聲與輕微掌聲。
第三路連線抵達株洲危化品倉儲複檢點，現場安全圍擋上貼著“重做前後”影像對照，第三方監測員演示取樣、封樣、送檢三步，代表在封條處簽名；王平提示編號，“該點曾因報表回填被重做，現進入盲評庫長期抽查。”最後一路連線給到一個縣級“一門式服務”窗口，一名返鄉青年當場補齊材料，二十分鐘完成並聯預約，他看著鏡頭說：“現在是‘先辦後跑’，不用滿城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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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休息的走廊裡，幾位政研人員把陳曉峰攔下：“代表製度如何防‘熟人化’？”他回答：“任期三個月，不得連任，來源按城鄉比例抽取，附帶培訓手冊與提問腳本；每批至少三成新麵孔，保留‘追問權’，允許跨區點題。”又有人問：“小縣力量薄弱怎麼起步？”陳曉峰掀開第二冊：“‘十步實施表’從建賬、抽簽、模板、影像、公開、複核，到季度複盤一條鏈，配‘一縣一名額’巡回培訓，首輪我們派督查室下沉輔導。”
下午議程恢複，主持人請李一凡作收束陳述。李一凡隻說兩句：“把牆立起來的是群眾，不是我們；把牆守住的，是製度，而不是一陣風。瀟湘願意把全部工具箱、全部底稿、全部失敗樣本無保留拿出來。”他向屏幕點一下，失敗樣本編號頁亮起——幾起“快而假”的案例被紅線劃穿，處理結論、複檢照片與回訪回執並排出現。會場一時安靜，隨後響起更紮實的掌聲。
主持人宣讀會議結論：“‘問題牆+群眾代表+並聯審批+留痕問責’具備複製推廣條件，建議先在中東部六省開展試點，年底評估後擇機全國鋪開。請國家發改委牽頭完善營商環境評估口徑，把問責結果計入年度評價；請政務院相關司局完善製度清單，明確邊界與免責場景，杜絕層層加碼。”國家發改委主任薑承遠現場響應：“當月啟動口徑修訂，季度發布對比榜。”
暮色將近，陳曉峰與兩名骨乾抱著檔案箱走出會場，手機振動不停：星城督查室傳來彈窗——“連線回放收視破峰值”，群眾代表群裡刷屏——“四九城點讚”。他在車窗上寫下四個字又擦掉：守正、耐心。聯絡員提醒：“今晚仍需提交電子版‘十問十答’，連同失敗樣本。”陳曉峰點頭，把白天的所有提問瞬間歸檔，補齊頁邊注釋與索引編號，發出前又親手再核對一次引用頁碼。
星城夜晚，省政府小禮堂的白板換上“全國試點”四字。李一凡召集副省長與廳局負責人，再次排戰術：繼續保持問題牆“日更、急更、隨時更”；代表培訓改為每月一期開班，建立“提問庫”“追問庫”；並聯審批向縣鄉延展，先行挑十個薄弱縣做“帶教局”；季度競速榜同步亮出“質量權重”，對“快而假”一票否決；“邊界指引”定期回顧，發現苗頭就糾偏。王平提出新增“夜查留痕牆”，小禮堂裡筆聲連連。
午夜，星城廣場仍有市民在綠單前駐足。鏡頭裡，簽名與時間戳在燈下清清楚楚，透明罩下的紙張像一麵麵安靜的契約。陳曉峰落地歸來，直接進督查室，把“四九城十問”與“試點十步”貼在門背後。年輕同事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鬆一口氣了？”他搖頭：“從今天起，牆不僅是我們自己的‘考場’，還是彆省複製的‘樣板間’。我們得先把每一個螺絲再擰一遍。”
夜深，李一凡獨自站在窗前。廣場的燈像星河落在人間，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想到白天那句“把牆立起來的是群眾”，又把目光落回案頭《推廣手冊》，在扉頁寫下八個字：“以公開破壁，以製度固信。”他合上手冊，按滅台燈。牆外的風還在，節拍沒有慢下來，瀟湘的答卷正被更遼闊的版圖接力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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