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州省委常委會議室內燈光明亮，長長的紅木桌麵反射出冷光。窗外細雨微落，敲打著玻璃窗，仿佛在提醒屋內的人，這是一場比風雨更急的博弈。
李一凡坐在主位，手邊放著剛簽發的《嶺州金融安全工作專班組建方案》。這是他履新嶺州以來第一次親自主持全體常委專題會，會議規格之高、內容之敏感前所未有。
“同誌們，”他開口，語調平穩卻擲地有聲，“今天我們要討論的，不是一般性經濟工作，而是關乎嶺州金融係統穩定、社會穩定的大事。恒達事件隻是冰山一角，如果不能在全省範圍內有效遏製風險擴散，我們將麵臨不可控後果。”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常委們或低頭翻閱文件，或緊盯著桌麵，不敢隨意插話。
常務副省長胡靖遠率先開口：“書記，省委辦公廳和財政廳、銀監局、住建廳等已形成初步工作專班，今晚即可啟動運行，明天可對外發布。”
李一凡微微點頭，將視線移向省委副書記陳紹東：“紹東同誌，你分管金融、政法多年，對這一塊情況熟悉，說說你的看法。”
陳紹東抬起頭，神情淡然：“書記，我的意見是——要穩慎。金融問題一旦處理過急，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尤其是恒達這種企業，牽扯麵廣、涉眾資金多。建議我們先摸清全省底數，再行定策，不宜貿然動用大規模行政手段。”
會議室裡有人暗暗對視。陳紹東此言雖看似中性，卻明顯在暗示李一凡此舉“冒進”。他是嶺州本地常委，背後有深厚的地方網絡。
李一凡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弧度：“摸底工作確實重要，但不等於觀望不動。紹東同誌，恒達係的債務鏈條已經蔓延到珠南、南漣、華東、雲海等地，預售資金被挪用，部分銀行違規授信。若我們還在‘摸底’，市場會先一步‘踩踏’。”
他輕輕一頓，目光掃向全場：“我請各位記住——我們不是救企業，而是救金融秩序、救老百姓的血汗錢。”
胡靖遠及時補充：“省委專班已經要求銀監局鎖定恒達及關聯企業資金流向，防止惡意轉移；財政廳研究過橋基金，保障重點項目不停工；紀檢監察部門同步啟動反腐線索梳理，查處官商勾結、利益輸送。”
陳紹東麵色微僵，點了點頭，卻沒再說話。
李一凡繼續宣布：“金融安全工作專班由省委辦公廳牽頭，我任總指揮，胡靖遠同誌任常務副指揮。專班下設三組：資金鏈穩定組、地產債務化解組、信貸監管聯動組，分彆由財政廳、住建廳、銀監嶺州分局牽頭。紀委監委派駐專責監察員，全程監督。”
“此外，”他抬高語調，“我們首次建立‘屬地屬事責任製’——各地市涉恒達及關聯企業項目，一把手親自掛帥，逐項目建檔，逐資金跟蹤，逐風險處置。出了問題，問責到人、追責到位。”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輕微吸氣聲。省委常委中的幾位地市“諸侯”心頭一緊，這意味著過去那種“上麵兜底、下麵放水”的局麵徹底結束了。
李一凡注意到了他們的神色，語氣卻愈發平緩：“同誌們，嶺州正處於產業轉型關鍵期，金融秩序穩定就是發展的生命線。我們必須用最堅決的態度、最果斷的手段，先穩局麵，再謀長遠。”
說罷，他將目光投向省委秘書長：“今晚把會議紀要發出，明早八點前各地市要上報涉恒達項目資金流向及風險評估表，下午三點前專班開第一次碰頭會，晚上我親自聽彙報。”
陳紹東終於開口：“書記，這麼緊的節奏，恐怕基層準備不及，會不會引起恐慌？”
李一凡淡淡一笑：“紹東同誌，恐慌來自不確定，而不是行動。我們越是行動果斷，越能穩定人心。再說，四九城的大夏吏部和林副總理已明確要求嶺州守住地方金融底線，我們沒有退路。”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幾位常委紛紛低頭做筆記。
“同誌們，”李一凡站起身，聲音低沉而有力，“嶺州不能成為全國金融風險的發源地。我們要在中央注意到之前，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隻有這樣，嶺州的改革、嶺州的發展，才能行穩致遠。”
……
夜深，常委會散場。
李一凡獨自走回辦公室，桌上已經放著一份來自四九城的密件：中央對嶺州恒達事件的關注程度，遠超預期，要求“既要穩、也要敢”。
他看著窗外嶺江夜色，心中暗道：這一步走對了，嶺州就有機會成為“金融風險防控”的全國樣本；走錯了，自己就可能成為替罪羊。
電話響起，是林允兒：“爸說，中央會看嶺州怎麼做，你要小心。”
李一凡淡淡一笑：“我知道。這不是躲避的時刻，是硬骨頭的時候。”
掛斷電話，他轉身走向那塊寫滿項目、資金、責任人的白板，紅線與藍線交錯成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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