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階段收官後的第三天,改革辦公室把‘工程複工—金融修複—信用重塑’三條線搬到灣南江畔,奠基不拚禮炮,拚製度。”
上午十點,嶺江南岸的灘塗風略硬,臨江的圍擋外多了三層人。起重桅杆把紅綢吊在半空,地表鋪開的鋼筋網像一道棋盤,幾處定位樁頂端插著小旗,寫著“軌道樞紐”“科創社區”“金融服務驛站”。
灣南新城奠基儀式不設冗長流程,主持單位隻有兩家:省委改革辦公室、廣城市政府。李一凡戴著安全帽站在封土台邊,看見四方見證人桌上擺著“節點撥付單”“監理旁站記錄”和“群眾代表簽到冊”,便點了點頭:“今天不是看鏟子入土,是看製度落地。”
禮炮壓在最低分貝,三鍬封土一過,簡版發布會立刻開。李一凡舉手示意,話音不高:“灣南新城不是增量造城,是更新造城。我們用兩條線把這片地從地圖上拿下來——以灣帶灣、以新促新;更重要的,把城市更新和金融更新綁在一起。
他指向背後的展板:“舊港區—老庫場—棚廠帶,三類更新次第推進;資金端采用監管賬戶封閉+四方見證+節點撥付的一號製度;債務端走債委會一體化+並購重整的二號通道;公共側用軌道連片+學位供給+社保落點作兜底。房不是先賣,先把路網、學校和就業做出來。”
台下的媒體抬起長槍短炮。信息與公眾組把“問答式通告灣南專版)”投到臨時電子屏,第一條就是“這座城錢從哪裡來”:“聯合基金+城投債務重組+社會資本合作pppreits預備)”。
財政、人行、銀監的聯絡官並排站著,逐條拆解“資金來源—撥付節點—風險閾值”,每一個名詞對應一張簡畫。群眾代表劉阿姨舉手:“書記,我們最怕先畫餅、後拆棚。什麼時候能見學校?”李一凡示意廣城市長回答。市長攤開節點表:“灣南一期的九年一貫製學校,明年九月開學,在住宅主體之前。教育、醫療先行,商業、住宅跟進。”
午間,改革辦五組在工地邊的臨時帳篷裡同步開工。法規與法務組把“灣南更新十條”放在桌麵第一位:征收不走含糊協議,評估公開、簽約公示、補償透明;產業搬遷有稅收與社保過渡期,拆遷安置有“貨幣+房源”雙選項;工程與複工組則把“工地側流程圖”“資金側撥付圖”“公眾側公示圖”三張大字報釘在圍擋上,規定每次回填、樁基、梁板節點都必須貼圖、簽名、留影。
金融與風控組當場發布“灣南名錄製參數”:風險係數、回款速度、信用記錄、帶動指數四項公開,任何機構不得借口“原則性”收縮授信。信息與公眾組把“項目檢索”開了單獨入口,群眾掃二維碼即可看見“地塊—節點—撥付—照片”的連線圖。
下午兩點,四九城“省部聯合對接窗口”的通話接通,屏幕另一端的政策司長開門見山:“灣南新城可納入‘城市更新試點’序列,強調不搞大拆大建、不以土地財政為核心、不以預售衝規模;你們的‘金融更新’概念,我們認。
請再明確三條:一是reits儲架清單提前報備,二是並購重整要有第三方獨立評估,三是債委會一體化的口徑保持統一。”李一凡把“收悉”寫在頁角,隨手圈了“儲架”二字:“我們先從存量資產reits做試評,收入專用於公共側回補。”
廣城市的既得利益才是硬骨頭。灣南更新範圍裡有三家老庫場、一串舊碼頭,部分資產權屬複雜、層層轉包。常之朗盯住“權屬穿透表”,把標注成紅色的七條拉出來:“這七條鏈條,一周出穿透報告;能進並購重整的進重整,證據完備且違法量大的直接走清退程序;民刑並行,把證據鏈條固化為模板。
寧秀蘭把“涉外保全與送達”模板擺在旁邊:“舊港區裡牽涉兩家外資租賃公司,先保全後清算,避免程序瑕疵。程序越乾淨,越能保住將來可訴。”
地塊圍擋南側,債委會一體化第一次“移動會議”搭在集裝箱裡。主辦行、跟貸行、供應鏈金融、城投平台四方坐在一張窄桌前,桌上三張表:《債權人名錄》《資金計劃表》《節點撥付表》。主辦行關心重整估值;跟貸行擔心展期窗口;供應鏈金融催問上一輪工程款何時分配。
劉秀英隻念四句話:“統一信息、統一方案、統一節奏、統一公示。小額優先、工資優先,寫成剛性條款;估值第三方評估+競爭性談判,改革辦隻做流程監督,不做價格裁判;展期與降息按名單製參數映射,差異化定價,拒絕一刀切;所有結果日清台賬公示到項目層麵。”她把鋼印摁在“合意紀要”上,時間戳寫得很清楚。
群眾的情緒要靠“可見性”穩定。信息與公眾組在灣南一期圍擋外新增“工地透明窗”,每晚八點更新三件事:節點照片、撥付短信、見證人簽名。
第一晚,鋼筋綁紮完畢的照片照著梁底,短信顯示“監管賬戶撥付至分包戶xxx公司工程款xxx萬元”,四方見證人依次簽字。有人圍在窗前拍照發圈:“這才叫‘看得見的錢’。”省台的攝製組沒有放煙火鏡頭,隻把“透明窗”的三張圖組成短片,標題是:“讓城市在陽光下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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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廣城市府小會把“公共側先行”的賬核了一遍:學校、幼兒園、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濱江綠帶的造價與時間表按周滾動——“基礎設施先行,不以住宅開盤為先”。
財政拿出一張“前置投入回補表”:通過市域專項債置換+存量資產reits儲架+聯合基金收益回流三條管道,確保公共側的投入不靠預售回款,同時設計“公共支出可視化”模塊,納入項目檢索。李一凡落筆:“公共優先四個字寫到合同首頁。”
夜裡八點半,四九城三家央媒同步推送“灣南新城觀察”。社論先把勁道壓在方法上:“城市更新帶動金融更新,以製度代替運動,以流程代替口號。”評論區問得最尖:“你們是不是又要‘講故事圈地’?”改革辦馬上把“灣南三張清單”翻出來:“不可開發清單”“限開發清單”“可開發清單”,對應三種管控強度。
生態紅線與曆史風貌被劃入不可開發清單,任何單位不得以“民生改善”為名突破;限開發清單實施容積率鎖定與業態限定;可開發清單與軌道tod同步。廣城市長在直播間裡說得直白:“先把不能做的列清楚,剩下的才有確定性。”
第二天一早,灣南更新服務站開門。窗口一共三類:征收安置、就業轉崗、經營補償。征收窗口的a4紙寫得細:“選擇貨幣補償還是房屋安置;貨幣補償基準價+浮動係數;安置房源坐標、樓層、交付時間。
就業窗口掛出“以工代訓+見習補貼”的崗位單,優先吸納原庫場工人轉崗到軌道施工、裝配安裝、安全巡檢。經營窗口給“沿江小店”提供“搬遷過渡+租金減免”方案,最長三個月免租。劉阿姨拿著號單站在窗口前說:“我不怕搬,就怕沒人管我們這一口飯。”窗口的姑娘把“搬遷過渡期補貼申請表”裝訂好,遞過去:“填表,不求人。”
午後,縣域優先的原則也被寫進了灣南機製裡。常之朗把“縣域施工隊參與權”納入招投標規則,規定每個標段必須拿出不低於30的施工量向縣域團隊定向招標,優先帶動縣域就業與技工回流;住建廳開通“縣域監理支援名單”,缺席的縣把第三方監理從名錄裡“點將”,費用計入公共側預算。媒體捕捉到這條細節,評論稱“不是把資源都堆在主城,而是把飯碗也分一些給縣裡。”
第三天,並購重整候選名冊掛網。港方一家產業基金與央字頭ac聯合提交了意向書,準備對灣南周邊三處舊廠片區實施“資產入池—重整估值—類reits退出”的組合。
法務組要求他們把勞動安置條款寫在第一頁,把汙染治理納入成本。基金代表笑稱“成本會高一些”,寧秀蘭摁住筆蓋:“高在前麵,省在後麵。”隨後把“先保全、後清算”的裁定模板遞給他們:“先把地上物、地下管線、曆史欠賬保住,將來才能順利交割。”
風從江麵吹起,圍擋上的三張大圖被風掀起一下又貼平。改革辦的“處置總板”第一次為灣南開出獨立分欄:左邊是法律程序,中間是工程節點,右邊是金融節奏,底部一排是公眾看板。戴立鳴在底部寫下五個小字:“真數據真公開”。
他抬頭問李一凡:“灣南作為樣板,會不會被罵‘造城運動’?”李一凡看著江麵上的航標燈:“不是造城,是改舊為新;不是推土機,是秩序機。城市更新如果不能把就業、教育、交通、金融一起更新,是翻新外殼;我們要翻新方法。”
臨近夜裡十一點,廣城的網絡問政欄目彈出一個新問題:“什麼時候開盤?”信息與公眾組的回複很短:“灣南一期不開‘期房’;隻賣現房。先交學校、先通地鐵、先交付產業空間,防止‘賣圖紙’變‘賣空氣’。
後麵又跟了兩句,“看賬不看話:每周公布公共側投資撥付與工程量清單。”評論區裡第一次出現“不急著買,等現房”。三天後,央媒客戶端的推送標題落在一句話上——“讓城市在可驗證中長高。”而在江風裡,塔吊靜了片刻,下一段鋼筋籠正被緩緩吊起,朝著新城的第一段橋位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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