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改革辦公室大會議桌上隻剩幾盞冷光。白板上從左到右排著五條線：刑事追責—民事救濟—工程複工—金融修複—信用重塑，每條線下都掛著數據卡。李一凡把尺子停在“信用重塑”末端，敲了兩下桌麵：“把嶺州這套方法論壓成密函，明晨送四九城。
收件兩家——大夏吏部、央行總行。四句話：不兜黑洞、兜基本民生；以工程化處置替代情緒化應對；把房地處置裝進法治與金融雙軌；以可複製、可驗證為目標。”
常之朗推來《處置日清表》：鏡像凍結生效29起、涉外保全在途3件、白名單複工22處、監管賬戶節點撥付累計136筆、群眾代表簽名影像307份；並列一頁“高負債無計劃型房企名錄”，將恒係置於“準入否”的紅框內。寧秀蘭攤開《涉外協作十條嶺州版）》：“第一部分寫成模板，便於部委法製司審讀；第二部分列‘民刑並行’的裁判要點，防程序瑕疵反噬；第三部分把‘代表人訴訟’的可行證據清單做成三單一函，可全國通用。”
劉秀英把“金融側建議”逐條口述，吳宸飛快成稿：一、名單製管理全國口徑：以風險係數、回款速度、信用記錄、帶動指數四參合成一張“動態風險表”，對名單內項目不得抽貸、壓貸、惜貸，但執行差異化定價與穿透審查；二、債委會一體化：統一信息、方案、節奏與公示，嚴禁台下搶收與變更擔保；三、按揭端換錨：對白名單交付項目實施差異化利率與快審批；四、專項流動性與節點掛鉤：任何“穩信貸”工具必須與“複工、就業、稅收”三項指標綁定，杜絕資金空轉。
工程與複工組把“三圖一表”塞進附件：工地側流程圖、資金側撥付圖、公眾側公示圖，外加“四方見證人”的節點簽名表。陳立波強調：“請央行會同住建部，將監管賬戶封閉運行+四方見證+節點撥付上升為部際聯合文件，把各地‘口子’堵死。”戴立鳴補上“縣域優先”條款：建議在中央評價體係中引入“縣域項目權重不低於45”，倒逼資源下沉，避免改革隻在主城“好看”。
財政條線猶豫的一點，被李一凡摁在紙上算成賬：公共側先行的學校、綠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如何兜——“專項債置換+存量公用資產reits儲架+聯合基金收益回流”三管齊下；對四九城的請求是兩個：一、reits儲架綠色通道，允許將學校、停車樓、能源站等穩定現金流資產納入儲架，收益專用於公共回補；二、資產管理平台省部協同，與央字頭ac並設聯合基金，明確“優先劣後”結構全公開，接受社會監督。
密函成文的標題克製到近乎冷漠：《關於規範大型房地產企業風險處置、穩定居民預期、推動信用重塑的若乾建議嶺州試點文本）》。正文分三冊：“方法學”寫原則與流程邊界；“工具箱”裝模板與表格；“評價指引”給指標與算法。李一凡把尾頁親筆寫上五個字：真數據、真公開、真問責、真複工、真滿意，並用墨筆圈出“以可複製為目標、以可驗證為尺度”。他抬頭對眾人：“密函不是要政策，是遞交可用的文本。”
淩晨四點，“專件專遞”出門；七點四十，四九城收件回執回來，備注“緊急閱辦”。九點半，大夏吏部乾訓司與金融處並線視頻，先問“文本對象是誰”。李一凡答：“不是寫給領導看的，是寫給經辦人、法官、銀行客戶經理與群眾看的。”
金融處的處長接過話題：“債委會一體化與按揭換錨的邊界要寫死，避免地方因穩預期走向‘行政護盤’。”寧秀蘭當場補發“可訴性邊界說明”：凡屬價格發現與信用評估，地方隻做流程監督，不作價格裁判；凡涉保全與送達，由“涉外協作窗口”歸口，防止“便利性違法”。
十點十五分，央行條線來電二次核問：“名單製參數能否數據化共享？”劉秀英把嶺州數據庫的四參映射演示開屏：“我們做成api，參數匿名化，項目可追；建議在國家層麵建立‘交付白名單—風險黑名單’雙清單，並把‘高負債無計劃型房企’明確排除在舊改、城更入口之外。”另一端沉默兩秒，答：“口徑可研究，先行先試可寫進紀要，但必須防止‘一刀切’。”
午後兩點，“省部聯合對接窗口”回條：同意嶺州在‘資產平台、債委會、按揭換錨、reits儲架’四項開展先行先試；請兩周內提交《處置模板彙編1.1）》與《評價指引草案）》正式稿，作為部際會商依據。同時，法製司提出一條“逆風口徑”：嚴禁“公益捐贈換項目資格”“微改名義規避招拍掛”“臨時協議繞開監管賬戶封閉”，請納入全國性提示。李一凡記錄後隻說一句：“收下，落地。”
外界的嗅覺極靈。財經媒體未得全文，卻從“省部窗口回條”嗅出方向，標題寫：“嶺州遞交處置‘工具箱’”；法治評論追問“鏡像凍結十條能否部際化”；住建係統更關注“現房銷售+公共側先行”是否可能寫進新規。改革辦不做解讀，隻在官網上掛出一組“可下載的空白模板”：涉外保全裁定樣式、債委會紀要樣式、四方見證簽名樣式、節點撥付表、問答式通告樣板，並把“誰來填、怎麼填、填到哪”寫在腳注。下載量在兩個小時破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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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擔心“密函”刺激市場神經。李一凡把專班的“盤中監測”打開：兩家與恒係鏈條深的上市公司一度下挫，交易所與改革辦同步釋出“帶病交易+同步披露”口徑，盤麵回穩；三家城商行理財端出現谘詢高峰，銀監分局用“問答式通告理財版）”回應：披露底層資產暴露比例、風控線位置、回款節奏，並開設老年人優先窗口。有人在評論區寫下：“這次不是喊保本，是教我去哪查。”讚同數升得很快。
下午四點，廣城市政府小會審議“reits儲架清單灣南—公共側）”：學校、停車樓、濱江綠帶、能源站四類資產納入儲架；收益回流路徑限定為“公共回補”，並在“項目檢索”中可視化展示每一筆回流。財政還賬本掰得清清楚楚，住建把工期與回流比打了叉乘。常之朗提醒：“把縣域施工隊參建份額寫入儲架說明，防止結構性失衡。”會議記錄把這句加粗。
傍晚，四九城第三封加密回信抵達：建議嶺州把“投資者保護工作站”“代表人訴訟指引嶺州版）”“停複牌白名單”一並納入‘工具箱’附件，並對‘情緒導入程序’形成範式。李一凡讓信息與公眾組把“投資者版七問七答”再降噪，刪術語、上插圖；同時把“示範案三件”抽出，交中央公務員學院研究員做案例評注，以便部際會商時直觀呈現。
夜色深下來，改革辦進入“磨文本”模式。法務十條的語言再剔一遍修辭，金融四參把參數邊界調成“機器可讀”，工程三圖把“誰簽字、何時簽、簽什麼證據”粗黑，公眾三表的二維碼測試了一輪又一輪。戴立鳴最後檢查密函附件清單，確認每一個表格都有空白版與樣例版兩套。李一凡收起筆，提醒眾人：“我們遞交的不隻是觀點，是一套能讓彆的省‘拿回去就能用’的工具。”
接近午夜，嶺江風從窗縫裡探進來。手機震了一下，是林鵬飛的短訊：“看見了。窗口期，是倒計時，不是護身符。”李一凡回：“心裡有數。”他把白板下端的五個字再描黑：真數據、真公開、真問責、真複工、真滿意；又在一旁寫上新的三字訣：穩、準、快。燈熄前，他把“處置模板彙編1.1）”的封麵壓在最上，封皮隻有一行小字：“寫給經辦人的書。”第二天一早，這本書就要帶著嶺州的賬單與證據，進入四九城的會商桌麵，成為全國性整頓信號的第一聲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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