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剛收，廣城江麵起了薄霧。傳媒中心十九層的紅燈亮起，透明窗首屏把“群眾連線試運營）”按鈕放大到最中間，旁邊並著“老人版一鍵達”“代表人訴訟直達”。
後台坐席三十六個並聯，來電一入網，係統即刻把項目編號、辦件軌跡、責任人三聯彈出。李一凡推門進來，袖口還帶著雨氣，隻掃一眼“今日要改”——兩處陰角、一條消防延時、一份用途摘要待補——伸手在台邊敲了敲木麵，節拍和燈光一起穩住。
第一通來自嶺海北岸。鏡頭裡，物業把鑰匙鎖在透明盒，群眾代表坐在桌旁，時間戳明亮。值機把合同號、樓棟號掛到工程表左欄，節點撥付與電子回執同屏亮起。年輕母親聲音發顫，說孩子已經把書桌量好了尺寸，今天終於不再寄住親戚家。
監理調出複驗報告，群眾代表按下“已閱”，簽名圖疊在回執後麵。她頓了一下，擠出四個字：我交樓了。演播間短暫失聲，隨後彈幕刷起一排“恭喜”。李一凡點了下屏角，把“學位預審”一並聯動，後台回傳“已完成”，流程像扣住的一枚扣子，穩穩當當。
第二通的聲音有些刺耳，自稱業主維權誌願者，稱某盤“降標交付”。住建不廢話，直接把“標準對照表”與實測照片並排投屏；消防員現場聯動，噴淋水線整齊落下，燃氣封簽完好。
鏡頭切到陰角處，確有一道陰影，工程隊當場補膠並複測，回執變綠。李一凡看了一眼事實包編號，吩咐信息組把“誇大其詞、帶節奏”類輿情的三條處置規則貼上：先證據、後結論；先修複、後評價；先編號、後傳播。傳言沒處落腳，現場反倒靜下來，隻剩電梯口那張更新後的“否決—返工—複驗”節拍表在燈下發著啞光。
第三通打到財政坐席，是承建商。尾款壓在節點後，材料上了兩周沒回執。韶川財政中心把電子回執時滯日環圖推前，紅圈明顯收窄，但這筆滯在接口。李一凡合上筆蓋，點名把“節點撥付聯動鎖”生效：未回執不得報喜，有回執必須出圖，並把“超四十八小時未回執自動預警”接入透明窗。
值機當場生成“補償單”，短信抵達承建商手機，他怔住半晌，朝鏡頭點了點頭，聲音由硬轉軟：收到。
第四通是老人。嶺北“職住一體”公寓，取號老點錯，排了兩次隊。信息與公眾組立刻把“谘詢受理”分欄加粗兩號，新增誤觸說明：谘詢不啟動時鐘，受理才計時。旁白不必多，係統彈窗給出溫柔的第一句“彆急，這一步不算你等”。
教官團把這條補丁寫入“錯誤更正集”，當日擴散到四市。台下的窗口主管下意識想辯解，目光碰到屏上的“誤觸率曲線”又收了回去，沉沉應聲：改。
第五通從數據中心入網，是港口貨代。夜航製啟用後鏡像占帶寬，上傳慢。邊緣數據中心把“脫敏指標—中間參數”的上行曲線投出，瓶頸清晰。
李一凡吩咐把鏡像集群擴容到二倍，夜航時段延至六小時，並把“旁聽席直播”接入夜航大廳，任何人可看“開—傳—落”的全鏈。港方代表在分會場豎起拇指，那一瞬，屏上三條光纖虛線仿佛被人按下了加速鍵。
第六通帶火藥味。金融專班預警，某銀行省內分行午後坐席異常，一筆並購資金正繞並購平台掃向灣南試點地塊。審批日誌四同屏投到屏右下角，坐席號、ip、時間戳對不上，經辦人在休假。李一凡當場拍板：停牌問詢，三日內複牌看整改模板，不看陳述口才；“外包代簽”列入負麵表列加倍扣分。
交易所席位的停牌通知單與代簽截幀並排上牆，證據冰冷，掌聲卻熱。金融分局長在話務間站起身，鄭重應“已按”，像把一扇藏在桌下的門一腳踢開，風當即灌進來。
第七通換了口味。一位女創始人直問凡星投前儘調是否能更快。凡星合規官把“用途摘要+編號脫敏”放到鏡頭正中，三條裡程碑——上電、上件、上崗——寫得乾淨。
李一凡點頭，補兩句：首投隻投研發與設備，家屬守廉清單同發；下周三開“資本夜校”公開答疑。她深深一鞠躬，說省心。評論區裡“女創始人加油”的字樣不斷刷出，像從屏幕另一端遞來的燈。
第八通像一記冷拳。匿名來電投遞三段視頻，指向某監理與承建商吃請。紀檢與公安並線，視頻指紋比對通過，監理被帶離現場配合調查。
李一凡沒有提高聲音，隻把“容錯三條”再次壓左下角：錯要改、改留痕、痕可審；不作為不在容錯裡，胡作為也不在。群眾代表在簽名圖旁寫下“已見證”，字有些抖，卻穩穩落在紙上。
第九通回到民生。一位搬家師傅笑著說，今天電視裡看到自己裝過的樓，心裡踏實，以後彆再“演給鏡頭看”了吧。李一凡淡聲回應：上牆不是演，是讓每一筆動作留下影子；隻要編號在，鏡頭不在也要做。
隨即讓信息組把“隱性抽查”密度再加大：隨機抽取、隨機回訪、隨機旁聽三隨機進製度，結果與第一項表現分並聯。後台的曲線應聲抖動一下，又恢複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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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通是教育係統。桂浦一名校長擔心鑰匙領用後學位兌現會掉鏈子。教育廳把學位預審編號掛出，覆蓋率與複核時長同屏，旁邊是“臨時學位托底”的預案。李一凡要求把“教育局駐點”並入預交樓模板，鑰匙發放與學位核驗同屏，家長一站看全。群眾代表在評論區留字：承諾落在桌麵，心才落在家裡。
第十一通來自灣南智造樣本線。年輕工人說試運行拉長班，宿舍熱水忽冷忽熱。人社與住建合看保障條款，物業半小時內換上循環泵，熱水溫度在監控曲線上穩穩貼上去。李一凡補一句，把“崗位+學習”寫進正麵表列，智造學院夜校為生產線專設課程，不許用硬性加班擠占培訓。那位工人笑了一聲，說今晚回去就報名。
第十二通像壓軸。熱線切回嶺海北岸交付點，孩子抱著新書包在空曠的客廳裡繞圈，把自己畫的“新家”貼在牆上。年輕母親把手機貼近，畫上有窗、有床、有一隻胖貓。群眾代表把“交付完成—水電開戶—學位預審”三項回執貼在透明罩下，時間連成一條直線。
李一凡沒有多說，隻把“凡星公益課桌計劃”推上屏：凡當日交付的新業主家庭有小孩的，登記後七日內把課桌送到家門。屏幕下方“已登記”數字像跳動的火苗，一點點往上走。
事實清單在十點準點上牆，標題是“熱線首夜”。首屏四欄：交付七百四十二戶、可查七百三十六次、回執平均時滯四分五十七秒、老人版入口點擊提升一百八十二。
次屏掛出當日一例停牌問詢與證據幀，第三屏“合規修複榜”三條主動報錯當日糾偏，第四屏“代表人訴訟”新增兩條證據鏈，狀態“在辦”。最下方固定“資本夜校—周三二十點公開答疑”，旁邊是一行小字：把資本的按鍵也擺在桌上。
燈一盞盞滅下去，隻有透明窗還亮著。群眾代表在簽名圖下寫兩句評語：兌現就是最好承諾；編號讓人心裡有底。夜風穿過長廊，旗麵撥出清脆聲響。
李一凡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越過江水與霓虹，落在首屏那行小字——能看見、能明白、能當天改。他在本子頁腳記下四個詞：快、準、硬、暖。
快，是當場拍板；準，是編號落地；硬，是紅線敢立；暖，是把書桌送到孩子手邊。江麵亮起一串航標燈，像一行細小卻固執的字，把這一夜穩穩釘進嶺州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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