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幾位賓客步入酒樓,原本喧鬨的大堂漸漸安靜下來,宴會的序幕即將拉開。三聲清脆的禮炮響徹街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位身著錦袍的司儀快步走上酒樓中央特意打造的青磚高台,手中捧著燙金的禮單,先是用抑揚頓挫的語調細數了沁芸城近年的安穩,又逐一恭維了在場的家族長輩與新上任的城主,一番極為官方的開場白後,終於高聲宣布:“宴會正式開始!”
掌聲中,張蹄身著墨色城主袍,穩步走上高台。他先是說了些感謝眾家族支持的寒暄之語,隨即話鋒一轉,開始闡述未來的施政方向——無非是“保障商戶往來安全”“扶持低階修士修煉資源”“與周邊城鎮互通有無”之類的場麵話,聽得台下不少人暗自走神,唯有各家族的掌權者還在認真記錄,畢竟這些政策牽扯著家族未來的生計。
張蹄下台後,關曉芸立刻提著裙擺走上台,一切都如關鷲此前預料的那般。她以“關家代理主事”的身份,先是將張蹄誇讚得天花亂墜,說他“年輕有為”“心係百姓”,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自己與新城主關係匪淺;又借著“關家願配合城主府施政”的由頭,有意無意地將自己擺在“關家代言人”的位置上,甚至還提了兩句“未來會代表關家拜訪各大家族”,顯然是想借這場宴會,坐實自己在沁芸城的話語權。最後,她又用一套標準的官方說辭收尾,才笑著宣布:“諸位長輩、同輩,宴席開,請慢用!”
直到這時,台下的眾人才終於動筷。這個世界因修士存在,貧富差距本就懸殊,即便沁芸城隻是座偏遠小城,這場宴會的餐品也堪稱奢華,有人悄悄估算過,這一桌宴席的花費,抵得上普通平民十數年的辛苦勞作,看得不少低階修士暗自咋舌。
夜九重一邊慢條斯理地用銀筷夾起一塊靈魚膾,一邊沒忘了此次赴宴的目的,目光始終若有似無地落在台下落座的關曉芸身上。當看到關曉芸身邊站著的那名青衫男子時,他停下咀嚼,輕聲自語道:“那男子,應當就是張冠宇了吧?”
那男子確實生得一副好皮囊,刀削般的下頜線利落分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周身散發著修仙世家子弟特有的自信,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傲慢。或許是夜九重的目光太過專注,張冠宇突然抬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沒有言語,卻像是有無形的火花在空氣中炸開,帶著幾分試探與敵意。
張冠宇先收回目光,跟身旁的張蹄又寒暄了幾句,便端著酒杯,徑直朝著夜九重這桌走來。他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走到夜九重麵前,微微拱手問道:“這位兄台,看您氣度不凡,想來就是關家第八堂堂主,王勝——王堂主吧?”
夜九重心中冷笑。這是明晃晃的捧殺,故意在眾人麵前喊出他“王勝”的假身份,又強調“第八堂堂主”的職位,看似是尊重,實則是想將他推到風口浪尖。
可即便看穿了對方的算計,夜九重也不能視之不見。一來會顯得他怯場,落了自家氣勢;二來在這麼多家族長輩麵前失禮,反而會讓關鷲丟臉。於是他放下筷子,同樣拱手還禮,語氣平靜地應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是何人?找在下,可有指教?”
張冠宇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他不信關鷲沒跟夜九重提過自己,對方這明顯是在裝傻。但他也不戳破,反而順著話茬往下說:“吾名張冠宇,張蹄是我叔父,曉芸是我的朋友。”說到“朋友”二字時,他還特意看了關曉芸一眼,惹得關曉芸臉頰微紅,故作嬌羞地低下頭。隨即,張冠宇話鋒一轉,語氣突然變得帶著幾分愧疚:“對了,王堂主,你可認識崔岩小兄弟?前幾日我與他切磋,失手將他重傷,如今過了這麼多天,我心裡仍過意不去,不知他傷勢恢複得怎樣了?”
這話一出,周圍幾桌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明眼人都聽得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崔岩是關曉芸的心腹,張冠宇提這事,既是在炫耀自己的實力,也是在試探夜九重的態度,更是在給關曉芸撐腰。
果然,沒等夜九重回話,關曉芸就提著裙擺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柔聲說道:“張公子還真是心善,這麼點小事還記掛著。妾身替關家,替崔岩,謝過公子的關心了。”她故意用“妾身”自稱,又強調“替關家”,顯然是想坐實自己與張冠宇的關係,順便宣示對關家的掌控權。
坐在夜九重身旁的關鷲終於放下碗筷,他拿起絲巾擦了擦嘴角,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是啊,我家崔岩,倒是有勞張公子掛懷了。”他在“我家”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周圍人的耳中——這話既是在反駁關曉芸的“替關家”,也是在向外人傳遞“崔岩歸我管,與你關曉芸無關”的信號,明擺著是要跟關曉芸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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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曉芸的臉色瞬間僵了一下,張冠宇也沒想到關鷲會突然插話,且語氣如此強硬。他見言語上占不到便宜,便又將目光轉向夜九重,換了個話題:“早聽聞王堂主也是淩雲派弟子,不知你是哪一門下的?我在宗門內,倒沒聽過你的名號。”
夜九重心中了然。淩雲派與淩霄宗一樣,內部分為多個分堂,弟子入門後需參加選比,才能加入對應分堂。可他入宗以後忙於修煉沒有關注過選比一事,便也沒來得及參加,後來被冊封為聖子,身份早已超越普通分堂弟子,自然無需再加入任何分堂。
他如實回道:“小子愚笨,入宗時日尚短,還未參加分堂選比,因此暫未加入任何門派。”
這話落在張冠宇耳中,卻成了“實力不濟,沒人願意要”的代名詞。他心中愈發不屑,臉上卻故意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那可真是可惜了。我看王堂主人中龍鳳,此前還可惜我前些日子出門遠遊,沒能在宗內聽聞你的消息,沒能與你結識呢。”那語氣裡的假惺惺,聽得夜九重眉頭直抽,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直接戳破對方的偽裝。
夜九重壓下心頭的不耐,突然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副“仰慕已久”的神情,拱手說道:“張師兄說笑了。其實在下在宗門時,時常聽師兄們談論您的事跡——說您年紀輕輕就達到後天境,還是分堂內的翹楚,在下早就仰慕您極久了!今日剛好趕上張城主的宴席,不如咱倆過過招,一來能了卻我向您請教的心願,二來也能給大夥助助興,讓大夥樂嗬樂嗬,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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