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館的竹影搖碎滿地月光時,蘅蕪苑的冷香正漫過沁芳閘。金釧兒投井濺起的水花尚未消散,大觀園的雕梁畫棟間,暗紅色的言語毒汁正順著彩繡輝煌的衣褶流淌。
史湘雲踏進怡紅院那日,腕間纏著十二股金絲絞成的蝦須鐲。她特意繞開正門,從後廊抱廈的角門進來,懷裡揣著要給襲人的絳紋石戒指。這個細節恰似照見榮國府的人心——貴客不走正途,千金小姐的體己物件,倒要悄悄塞給丫鬟。
"好姐姐快替我描個花樣兒。"襲人將湘雲引到耳房,隨手扯過件半舊的彈墨綾被麵。史家大小姐的銀剪子才絞開緞子邊,窗外忽傳來林黛玉的咳嗽聲,驚得湘雲針尖戳破指尖。襲人慢悠悠地斟茶:"林姑娘素來不碰針線,前兒寶二爺的香囊還是紫鵑代勞的。"血珠在綾羅上洇成朱砂痣,湘雲不曾看見黛玉為寶玉病中縫製的絹帕,此刻正壓在襲人妝匣最底層。
待得寶玉掀簾進來,案上已堆了三雙未納完的鞋底。史湘雲揉著酸痛的脖頸嗔怪:"再不做這勞什子了!"襲人突然望著窗外的芭蕉歎道:"到底是寶姑娘體貼,上回勸二爺會會為官做宰的人,雖被甩了臉子,過後還親自送祛火茶來。"她將"甩臉子"三個字咬得極輕,卻重得砸碎了湘雲對瀟湘妃子最後一點好感。
當賈雨村的拜帖遞到絳芸軒時,寶釵正往王夫人房裡送新製的茯苓霜。她今日特意換了月白綾襖,青緞掐牙背心,恰似觀音座下玉女。聽聞寶玉推脫不見,她將茶盞往案幾輕輕一磕:"寶兄弟該學學仕途經濟了。"這話原是薛姨媽教了半月的話術,偏要等王夫人撚動佛珠時才說。
榮禧堂的西洋鐘敲響四下,寶釵瞥見黛玉的裙角掠過屏風。她忽然輕笑:"林妹妹怕是等急了,二爺快去罷。"王夫人手中佛珠驀地頓住——那串迦南香木突然重若千鈞。等黛玉咳著血在瀟湘館抄《金剛經》時,寶釵正將王夫人賞的宮花,一朵朵簪在周瑞家女兒頭上。
最毒的刀子往往裹著蜜糖。滴翠亭事件裡,寶釵提著縷金百蝶穿花裙奔過荼蘼架,口中那聲"顰兒"驚飛滿池鴛鴦。她早知道小紅是王熙鳳的耳報神,卻偏要讓林姑娘三個字染上偷聽的汙漬。翌日鳳姐兒往瀟湘館送冰湃荔枝時,眼神裡已帶了三分審視。
襲人不過是個提線木偶,寶釵才是執剪裁衣人。當史湘雲在凹晶館聯詩悲寂寞,當王夫人在佛堂數著黛玉咳血的次數,蘅蕪苑的冷香丸正用四季白花蕊調製。十二錢糖霜,十二錢砒霜,都藏在寶姑娘溫婉恭順的皮囊下。那些"勸諫"與"體貼",終將凝成勒死金鶯的汗巾子,而大觀園的東風,早已把瀟湘妃子的淚痕吹成滿紙荒唐言。
在眾人皆被寶釵表象迷惑時,唯有那冷眼旁觀的妙玉洞察了一切。這日,妙玉於櫳翠庵中品茶,聽聞園中種種,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深知寶釵心機深沉,那些看似善意之舉,實則暗藏禍心。
恰在此時,寶玉前來求妙玉為黛玉祈福。妙玉看著寶玉那焦急憂慮的模樣,心中暗歎,便將自己所察告知寶玉。起初寶玉並不相信,覺得寶釵一向端莊賢淑。可妙玉一番抽絲剝繭的分析,讓寶玉逐漸清醒。
此後,寶玉開始留意寶釵的言行,果然發現諸多破綻。而此時,府中暗流湧動,危機四伏。寶釵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還在步步算計。一場圍繞著寶玉、黛玉、寶釵三人的明爭暗鬥,在這看似繁華的大觀園中悄然升級,究竟誰能在這場爭鬥中全身而退,又有誰會成為權力與心機的犧牲品,一切尚是未知。
喜歡夢幻旅遊者請大家收藏:()夢幻旅遊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