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主張。”薛蟠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寶蟾望著帳頂,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她原想借薛蟠之手將香菱發賣,沒想到這蠢貨竟要帶她同行。若是途中舊情複燃,豈不是前功儘棄?
次日,寶蟾主動去找夏金桂。
夏金桂正在繡花,見她進來,冷哼一聲:“喲,寶姨娘今日怎麼得空來我這裡?”
寶蟾也不惱,自顧自坐下:“奶奶還在生我的氣?我今日來,是有件要緊事與奶奶商量。”
夏金桂頭也不抬:“有話就說。”
“爺要帶香菱去南邊。”寶蟾緩緩道,“這一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若是途中香菱有了身孕...”
夏金桂手中的針猛地紮進指頭,血珠頓時湧了出來。
“你待如何?”
寶蟾湊近些,壓低聲音:“一不做二不休...”
夏金桂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寶蟾:“你瘋了?”
“奶奶想想,若是香菱生下長子,這薛家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嗎?”寶蟾冷笑,“何況奶奶忘了,香菱可是知道奶奶不少秘密呢。”
夏金桂臉色驟變。她過門前後,沒少借著薛家的勢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香菱確實知道一二。
“你有什麼主意?”夏金桂終於鬆口。
寶蟾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這是我從外麵弄來的好東西,無色無味,服下後三日才發作,狀似急病。”
夏金桂的手微微發抖:“這...太冒險了。”
“奶奶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寶蟾眼中閃著毒蛇般的光,“三日後爺就要動身,屆時在餞行酒中下藥,神不知鬼不覺。”
二人密謀至深夜,卻不知隔牆有耳。小丫頭臻兒在窗外聽得真切,嚇得魂飛魄散,連夜跑去告訴香菱。
香菱聽後,呆坐半晌,苦笑道:“我自問從未得罪過她們,何至於此...”
臻兒急道:“姨娘快想個法子吧!”
香菱長歎一聲:“我能有什麼法子?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三日後,薛蟠啟程在即。夏金桂擺下餞行酒,特意請香菱過來。
寶蟾親自斟酒,笑盈盈地端到香菱麵前:“姐姐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敬姐姐一杯,祝姐姐一路順風。”
香菱看著那杯酒,忽然笑了:“妹妹這杯酒,隻怕是斷頭酒吧?”
滿座皆驚。寶蟾強作鎮定:“姐姐說的什麼話?”
香菱站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這是從妹妹房裡搜出來的,不知是什麼好東西?”
薛蟠拍案而起:“怎麼回事?”
寶蟾慌了神,看向夏金桂。夏金桂忙道:“香菱,你胡說什麼!”
香菱冷笑:“我是不是胡說,請個郎中來驗一驗便知。”
寶蟾情急之下,一把打翻香菱手中的紙包:“你血口噴人!”
混亂中,不知誰碰翻了酒壺。夏金桂正要發作,忽然覺得口乾舌燥,順手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儘。
不過片刻,夏金桂突然麵色青紫,倒地抽搐不已。
“茶...茶裡有毒...”她死死瞪著寶蟾,話未說完便斷了氣。
寶蟾嚇得魂飛魄散,待要辯解,薛蟠已經一腳踹在她心口:“毒婦!竟敢謀害主母!”
官府的人很快趕到,從寶蟾房中搜出了剩餘的毒藥。人證物證俱在,寶蟾百口莫辯。
臨被押走前,寶蟾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淒厲:“我好恨!恨隻恨沒能除掉香菱這個賤人!”
薛蟠氣得渾身發抖,抬手給了她一記耳光:“拖出去!”
寶蟾被衙役拖著往外走,經過香菱身邊時,她突然啐了一口:“你彆得意!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香菱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無喜無悲。
薛府很快恢複了平靜,仿佛從未有過寶蟾這個人。隻有下人們茶餘飯後,偶爾會議論起那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通房丫頭。
而此時的寶蟾,正蜷縮在陰冷的牢房中,望著小窗外的一方天空發呆。她想起剛進薛府那日,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她扶著夏金桂的手,滿心以為自己即將飛上枝頭。
“嗬嗬...”她忽然低低地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牢房裡回蕩,格外瘮人。
獄卒在外頭罵了句“瘋了”,便再無人理會。
窗外,一片枯葉打著旋兒落下,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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