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上的鯊魚夾被我抓的鬆散,發絲淩亂,通紅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看著我的眼神裡滿是哀求。
我突然就心軟了。
她似乎通過自己的人生,照見了我的未來。
我下意識覺得,陳媽媽不是奶奶,不會那麼迂腐刻薄。可轉念一想,媽媽嫁到沈家時,會不會也如我這般想。
堵在心口的氣瞬間就卸了。
煩躁,又帶著些許無奈。
我突然萌生了和此時此刻毫不相乾的想法:“媽,這事晚上再說,今天陪我出門一趟吧。”
“去哪兒?”媽媽問道。
恐怕現在,她也無心去做彆的事情了。
我隻是扭頭:“跟我走就是了。”
我讓阿嫵先回去擺攤,收入來源不能斷。
看阿嫵焦心的模樣,我又耐著性子安撫道:“放心吧,我不會和她打了。”
接著,我帶著媽媽去市場買了點水果,又買了些瓜子花生。
媽媽默默付錢,拎著東西跟在我身後。
直到我走進了賣紙錢的店鋪,媽媽才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買這個乾什麼?”
“去看望外婆。”
媽媽愣了愣:“是很久沒去看她了。”
我一臉平淡的點頭。
“年年清明節,都看你隻給爺爺奶奶掃墓,就是不見你去看望外婆。”
媽媽愧疚的低下頭:“你外婆那邊......你舅舅會去的。”
“那你呢?你不是外婆的孩子嗎?”
“你知道什麼?”媽媽蹙眉,有些不悅的嘀咕:“一看見你外婆,我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我沒吭聲,默默打了一輛車。
車子朝著鄉下駛去,路邊的高樓漸漸變成了平房,變成荒野,變成稻田。
這裡的風帶著鄉下特有的味道,是農作物和泥土的味道,不時會有雞鴨鵝的腥臭味撲鼻,但卻並不讓人反感。
現在土葬已經被明令禁止了,小山丘上的墓碑都是風吹雨打後的痕跡,基本上連字體都掉色到灰撲撲的。
野草幾乎到了腰上,我熟練的扒開,順著記憶裡的路線往上爬。
媽媽艱難的跟在我身後:“你怎麼記得路?你舅舅去年還說呢,每次找你外公外婆都要求半天,繞好幾條路才找到。”
我撿起一顆鬆果扔向路邊的老鬆樹:“喏,你自己看。”
鬆樹上,是一個歪歪扭扭的箭頭。
到了外婆墓前,媽媽卻下意識看向一旁外公的墓碑,眼底閃過一抹怨懟。
舅舅也就清明節會來,一年時間裡野草瘋長,落葉鋪了厚厚一層,隻等著下一年的清明節,後輩們上山掃墓。
我給外公磕了頭,媽媽卻無動於衷。
接著又給外婆磕頭,然後爬到墳土上拔草。
媽媽也幫忙,隻是沒帶鐮刀和鋤頭,到底是拔不乾淨的,隻能清理個大概。
接著在從墓碑旁邊撿起兩罐顏料,一紅一綠,在隨手掰了根蘆葦,沾了顏料給墓碑上的字補色。
媽媽朝我伸出手:“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