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頭,看向那對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夫妻。
“你們呢?”
“幫凶,還是……同謀?”
他問的是匡天東和他老婆,到底有沒有摻和進羅偉剛那條人命。
“乾了。”錢龍聲音低得像從地底冒出來的,“真動手了。”
“嗬。”
莊岩搖頭,嘴角扯出一點冷笑,“怪不得,雪崩那天,每片雪花都覺得自個兒沒罪。”
“這案子……太大了。”錢龍笑得比哭還難看,“大到我們連碰都不敢碰。”
殺人、拐孩子、弄殘人、逼著斷胳膊斷腿去街頭跪著要飯……這一條條,哪一條不是能掀翻天的?
一個市的警察局?連提鞋都不配。
省廳?照舊扛不住。
為啥?因為這事兒不光在y市,橫跨五個省!幾十個窩點,幾十條人命,一條線串著整個地下黑市。
“怕啥?”莊岩忽然抬頭,眼神不對勁兒,“我有門路,國安那邊,有人。”
錢龍:……
他像看外星人似的盯著莊岩,嘴唇抖了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莊岩自己也在想:我咋走到哪兒,哪兒就出大案?
是運氣爆棚?還是黴運成精?
要非得找個詞兒——他腦子裡蹦出倆字:“歐皇”和“非酋”。
可他剛畢業的警校生,哪懂這些網絡詞兒?
琢磨半天,實在想不通,最後隻能憋出一句:不是穿越帶來的副作用,就是係統在搞鬼。
真如錢龍說的——這案子,大得離譜。
y市局壓不住,往上一報,省廳領導直接拍桌跳腳。
什麼?拐賣團夥?控製殘疾人當乞丐?還殺了個警察?跨省作案?!
誰碰誰頭疼!
正開會呢,一通電話打到省廳一把手桌上。
上頭,親自來電。
幾分鐘後,特案組成立了。
莊岩帶著一幫人,直接空降省廳。
他,當組長。
全省公安係統接到命令:全力配合特案組,徹查此案!
……
h省q市機場。
淩晨,一架專機落地。
莊岩一身警服,第一個跨下舷梯。
身後,戰古越拎著包,十個刑警列隊,還押著一個渾身發抖的男人——匡天東。
“辛苦了!”q市這邊的負責人趕緊迎上來,握手寒暄,場麵話一套套。
車一開動,一位警監就彙報:“根據匡天東交代,我們鎖定一個窩點,裡麵發現六個被關著的殘疾乞丐。”
“走,抓人。”莊岩一句廢話沒多說。
車隊引擎怒吼,直撲城郊。
所有線索,全從匡天東嘴裡摳出來的。
這老頭當年就跟在魏廣東屁股後頭轉悠,哪兒有窩點、哪條線接人、誰負責打人、誰管收錢……門兒清。
誰也沒想到,這老窩點,十年了,還在用。
不是罪犯膽子大。
是抓了小的,驚了大的——得不償失。
可莊岩偏要打草驚蛇。
不把蛇驚出來,怎麼一網打儘?
……
城外廢棄的塑料廠,鐵門鏽得能捏出渣。
每天天蒙蒙亮,一輛破麵包車就來拉人,送去市區主乾道,跪在地鐵口、商場前,磕頭要錢。
晚上再拉回來,關進後院,不給飯,不給藥。
全中國這種人,成千上萬。
有人說自願,有人說被逼。
可你知道嗎?一百個乞丐裡,能有一個是真的走投無路,都算老天開眼。
這行當賺得多嗎?
莊岩上輩子辦過一樁案子,一個瘸子,五年攢下六十五萬,買房子加裝修,一分不花家裡錢。
你說離譜不?
城管能抓他們?能。
但抓了送去救助站,一晚上,人就沒了。
送回老家?明天,他又出現在十字路口。
你打不得,罵不得,抓了還不犯法。
有老頭兒家有三套房,天天躺馬路牙子上裝瞎,還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