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整個設備區比作一具龐大的神經體,那麼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根被人為切斷、縫合之後又試圖重新啟動的斷神經。
他轉過一道彎,前方出現了一扇門。
不,這不是真正的門,而是一塊嵌入牆體的模塊終端。它像一張封閉的嘴,緊緊合攏,無縫對接,但隻要你懂得它的語言,它就會開口。
秦蒼蹲下身,從腿側抽出那根光纖探針,插入終端下方的一條裂縫。他的手指輕顫了一下,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動。他終於接近了核心區域。
“來吧,”他喃喃道,“讓我看看,你到底藏了什麼。”
數據開始流動。
不像一般的數據交換那樣流暢,這一次,界麵上的信息波動異常紊亂,像是被人強行打亂過的心跳曲線。他皺了皺眉,眼中光芒跳動,迅速切換探針的讀取頻段。三次失敗後,他終於捕捉到一條有效頻段。
圖像,模糊,卻足夠。
那是一幅建築構圖圖,但與他腦海中的不同。這裡的線路不是以常規的“電路式”布局,而是交錯如同血管般四通八達的——每一條線都有它的“通感點”,仿佛是神經末梢,能夠接收、傳遞、甚至感知信號。
“這是……自我調節係統?”秦蒼低聲喃喃,一邊的嘴角竟緩緩翹起,“不,應該說,是自我優化型的主控神經。”
那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種構造的存在。
這些年他查了無數資料,廢舊數據中心,廢棄線路圖,甚至那些被人遺棄的教學模擬器裡,他都曾翻找,拚湊,推演。他一直堅信某一批技術從未真正斷絕,而是被悄悄封存,在某處被掩蓋。現在,這些猜測終於找到了實證。
他想起之前劉三問過他一句話。
“你到底想找到什麼?”
那時他沒有回答。
但現在,他在心裡終於有了答案:
“我不是想找什麼……我隻是想證明,這東西真的存在。”
通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他猛地收回探針,身子貼到牆上,全神戒備。那聲響極輕,卻極有節奏,像是腳步,又像是金屬的摩擦。片刻後,通道那邊的光線變得模糊,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靠近。
他手指摸上腰側的抑能刀,眼神冷得像一塊打磨過的鐵石。
那影子越來越近,輪廓逐漸清晰。
不是仿生體。
那是一個人。
身形瘦削,腳步極輕,披著一件長袍,半邊臉藏在陰影裡,另半邊卻映出一張極度疲憊卻異常堅定的麵孔。
“秦蒼?”對方的聲音沙啞,低沉。
秦蒼沒有回答,隻是冷眼看著他,直到對方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塊灰藍色的芯片——那是一種早已不再生產的存儲介質,隻有和他之前用來解碼的裝置匹配,才能讀取數據。
“你知道這是什麼,”那人繼續說,“我找到的,不是地圖,也不是遺跡,而是……被封印的副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