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勝了卻找不到退路,那這場勝利就是一張血書,沒有歸處;如果他們敗了,那便成了群狼落進沼澤,連吼都發不出就沉了下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一口夜風,那股濕氣幾乎凍結肺腑。但就在這瞬間,他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劉三早就猜到了。
“這狗東西……”他喃喃低語。
他回頭望去,劉三正趴在幾十米開外的地形高點,手握望遠鏡,眼神銳利如鷹。他的背影穩如磐石,整個人像釘在夜色中一般。
秦蒼低頭,將腦中的混亂強行壓下。他不能慌,慌則敗。他需要重新構建路線,重繪地圖,哪怕是在心裡。
他從口袋中摸出一小塊炭頭,悄悄在左臂的布料上畫出草圖。他記得每一段斜坡的角度,記得每一棵古木的形狀,隻是那些記憶現在變得模糊——像透過結冰的玻璃在看風景,真實,卻不清晰。
“王小滿。”他低聲喚。
王小滿立刻躥過來,壓低聲音:“到!”
“你記得我們上山時,經過的那道裂穀沒有?”秦蒼問。
“記得啊!”王小滿眼神亮了一下,“有塊石頭裂得像裂嘴巴,還長了根白毛草。”
“好。”秦蒼點頭,“現在你帶兩個人,往回摸,把那地方再找一遍。我畫個圖,你照著去找,一旦發現就插上這根布條。”
他從腰間扯下一截染血的紅布,遞過去。
“記住,彆被發現,最快半小時回來。”
“明白!”王小滿接過布條,轉身溜入夜色中。
秦蒼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卻依舊沉重。他不怕戰鬥,不怕死,但怕的就是這樣的不確定——這才是折磨一個指揮者的利刃。
突然,耳邊傳來“沙沙”的輕響。
他猛地伏低,手指扣住扳機,眼神如刀掃向聲音來源。
“是我。”李黑皮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張臉從草叢中露出,“前哨有動靜,剛換崗。”
“具體說。”秦蒼壓低聲音。
“兩個哨兵換崗,留一個新麵孔在崗亭,身手生疏,目測三分鐘一巡,方向固定。”
秦蒼目光凝重,迅速分析道:“那就是我們窗口期——三分鐘一次死角。等王小滿回來,我們立刻行動。”
李黑皮點頭,又迅速退回前線。秦蒼重新趴回地麵,將耳貼地繼續傾聽。草叢微動的頻率、遠處偶爾傳來的咳嗽、還有不遠處火光閃爍的頻率,這一切都被他烙進心中。
而就在這時,一陣微風中,竟隱約傳來一絲血腥味。
“什麼味道?”他猛然轉頭,鼻尖抽動。
不是錯覺,是真實存在的鐵鏽味,那種熟悉到令人作嘔的味道——是新鮮的血。
“老彪!”他低聲呼喚。
沒人回應。
秦蒼猛地翻身,迅速貓腰向右側樹林奔去,那是老彪和孫鐵匠留守的方向。
他的心臟猛地提了起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