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沒有動槍。他知道打槍會暴露方向。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局麵崩裂,看著那些從容偽裝的敵人陷入慌亂。
而這時,小虎的身影突然一閃,從門邊滾入屋內,撞翻一張破桌,隨即從桌底拋出一顆土製燃燒瓶,正中一人腳邊,火光驟起。
“漂亮。”秦蒼在心中讚道。
混戰爆發。敵人顯然沒料到小虎還有反擊能力,局勢瞬間失控。
秦蒼這才出手——他如鬼魅般從樓上躍下,一腳踹飛最近的一人,刀光一閃,喉嚨割開如泉湧。接著借力滾地,子彈飛出,準確擊中那試圖逃往井道的敵人後膝。
“哥!”小虎驚喜地喊道。
“彆喊,繼續!”秦蒼冷冷回道,目光鎖定最後那名敵人,那人眼神驚恐,口中喃喃,“不對,不是計劃……不是計劃說的那樣……”
“你知道‘z’是誰?”秦蒼逼近,一腳踩住他胸口,“誰給你的路線圖?”
那人嘴角抽搐,眼中滿是驚懼,“我……我不是核心……是……一個女人……”
話沒說完,嘴中竟“哢”一聲,咬碎了藏在牙槽的毒囊,鮮血從嘴角汩汩而出。
“媽的!”小虎罵了句,“又死一個。”
秦蒼蹲下,手指探到那人脖子上的符號——一個用刀尖烙出的字母:“”。
“不是‘z’,是‘’。”秦蒼喃喃,“又一個符號名。”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感覺到這件事,比他們最初猜想的要深得多。
秦蒼沒應。不是他沒聽見,而是他根本不打算回應。現在還不是給答案的時候。他腦海中回放的,不是方才的打鬥,不是小虎燃燒瓶的投擲,也不是那幾個敵人的慘叫。是那句——“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那人死前眼中的惶然,以及那張漸漸失去色彩的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像是夜裡夢魘中最陰沉的一角。不光是因為這條線索突兀得像針紮,更是因為,他記得,在他們團隊中,唯一在過去執行任務時被提過可能與外界有關聯的女人……
他眉頭緊鎖,忽然覺得後背升起一股寒意。他不願意懷疑身邊的人,可現在情況變得越來越複雜,不是他願意信誰就能解決一切。
“哥?”小虎低聲又叫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遲疑和疑惑。
秦蒼終於轉過頭,卻隻是用眼神掃了他一下,並沒有回應。他的眼神很淡,卻藏著極強的壓迫感。小虎立刻閉嘴了,不再多言。他很清楚秦蒼什麼時候是不想被打擾的。那是一種如野獸般的安靜狀態,任何外部打斷都會讓他變得冷酷而危險。
他又低頭看了看那名咬毒而死的敵人。屍體已經僵硬,嘴角泛黑。秦蒼輕輕翻了翻他的衣物,在內側皮帶中摸到一枚扁平的金屬鈕扣——不屬於這套衣物。拇指大小,雕有極細致的花紋,像是某種標記,也像是身份象征。
他用指甲敲了敲按鈕邊緣,金屬發出輕微的回響。他沒有多言,把這東西收進胸口內袋,隨即站起身,看向驛站的另一側。
那裡,是通向更深林地的隱秘小徑,也是地圖上被標為“黑道”的路線之一。無人巡視,連敵人都沒守在這裡,顯然是被刻意忽略或者未被探查的路徑。
“走。”秦蒼終於開口。
小虎一怔:“去哪?”
“找劉三。”語氣冷得像鐵石,沉穩如山。
小虎想再問,但看到秦蒼已經背過身快步走向那條小徑,隻能咬咬牙快步跟上。他知道,秦蒼這時候已經進入另一種狀態,像獵鷹盯住獵物般的沉默和迅疾。他不喜歡被打擾,更不願解釋。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秦蒼在心裡想。
“那個女人是誰?‘’又是什麼身份?是獨立行動者?還是組織中的另一層?而劉三——他……有沒有聽說過這些?他現在安不安全?”
他走得越來越快,林中的樹枝被他猛地撩開,劃過臉頰卻連皺眉都沒有。他的鞋底已經沾滿了泥水、碎葉與血痕,可他眼裡卻越走越亮,那種銳利的光芒,是多年來從死亡邊緣走出的經驗累積,是一種冷靜到極致的決斷力。
走了大約一刻鐘,前方忽然傳來微弱的動靜。
秦蒼立刻伏下,一手示意小虎止步,另一手拔出短刀,貼著地麵潛伏前行。他動作無聲,像一道滑過林地的影子。
前方,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窪地,有著茂密的苔蘚與低矮灌木,中心位置搭著一處簡陋的庇護棚。一個人影正蜷在棚裡,用乾草和一塊破布遮住身軀,隱約可見胸口微微起伏。
秦蒼一眼認出那是劉三。
“他還活著。”他心頭一震,卻沒有立刻現身,而是繞到更高的一處,蹲伏觀察。
“為什麼會在這裡?他自己走出來的?還是有人送他來的?他身上有沒有人跟蹤?”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周圍一切細節。足足觀察了五分鐘,直到確認沒有其他暗哨,也沒有埋伏,他才緩緩下到窪地邊緣。
“劉三。”他的聲音極低,像一陣夜風拂過。
草棚裡的人微微一動,接著緩緩坐起,嘴唇蒼白,眼神卻倔強:“你來了。”
“誰帶你來的?”秦蒼問得直接。
“沒人。”劉三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是我自己爬出來的……那天夜裡你和小虎離開,我裝死,拖到後半夜才撤下來,順著溪流走了一段,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沒想到你們能找到我。”
“你知道‘z’和‘’是什麼嗎?”
劉三眉頭一皺:“‘z’?‘’?你在說什麼?”
秦蒼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眨一下。
劉三卻沒躲:“我不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但我能發誓,我從沒背叛過任何人。要真有問題,我不會自己躲著活命,而是早就跑遠了,或者乾脆自我了解。”
秦蒼仍然沒有開口。沉默像是山林間的濃霧,悄然滲透到每一個縫隙,連小虎都不敢吱聲,隻在遠處警戒地望著。
“我現在還能站起來。”劉三艱難地撐住地麵,“你要我跟你走,還是要把我交出去,你來定。我沒話說。”
這句話像是捅破了某種薄膜。秦蒼終於收回目光,走過去,一把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