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撲了撲他的肩膀,笑得有些勉強:“哎,老秦,咱們都怕,但不怕的人不是好兵。”
秦蒼咧嘴一笑,卻立刻又收了回來。
“好吧,那你陪我去找班長,讓他給我包紮。”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緩和下來。
此時,周圍的戰友們也漸漸從隱蔽處走出,紛紛投來關切的目光。有人遞來乾淨的布條,有人遞過熱水,大家的動作迅速而熟練,像是一場默契的協奏曲。
秦蒼感受到這一切,心頭湧上一股溫暖。但他知道,這溫暖背後是無數次生死相依的磨礪,是槍林彈雨中彼此守護的誓言。
包紮完傷口後,秦蒼靠在一棵樹乾上,望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這場戰爭,不是隻靠一個人扛著的,不能再讓自己獨自承擔。
劉三站在他旁邊,目光堅定:“接下來,我們得小心點。敵人可能會趁機再來一次。”
秦蒼點頭:“是。”
他知道,明天將會更難熬,但他也明白,這一次,他不會獨自麵對。
“走吧,老劉,帶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秦蒼站起身,雖然手臂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的步伐堅決而有力。
他們一起向著東邊的林間小道走去,腳步沉穩,仿佛帶著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
遠處的樹林中,忽然又傳來隱隱的槍聲。
秦蒼的心猛地一緊,他緊握著手中的槍,眼神鋒利如刀刃。
“又來了。”
劉三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準備迎戰吧,這次我們不能再有任何失誤了。”
他蹲在一塊被雨水衝刷得光滑的岩石上,手指輕輕觸碰著繃帶下的傷口,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劉三出發前那句堅定的“等死的人才歇,咱還活著,不是麼?”這句話像一柄鋒利的刀,刺進他的心底,攪動起複雜的情緒。那不是輕飄飄的豪言壯語,而是對生命最深刻的倔強和不甘。
“劉三……你到底走到哪兒去了?”秦蒼輕聲呢喃,聲音幾乎被風吹散。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腦海裡閃現出無數個可能的場景:劉三遭遇伏擊,被敵人包圍,掙紮,呼喊……或者,他正在悄無聲息地偵察,像一隻獵豹一樣在暗處觀察敵情,尋找著突破口。秦蒼不敢想象最壞的結果,心底的緊張如同繃緊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
身邊的戰士們漸漸從休息的姿態中回神,四下張望著,顯然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有人輕聲詢問:“秦隊,劉三呢?他不是一起埋伏的嗎?”
秦蒼抬頭,眼神銳利如刃:“他出去偵察了,單獨行動。”
戰士們麵麵相覷,有的眼中露出擔憂,有的則是默默咬緊牙關。
“他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士兵低聲道,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恐懼。
秦蒼沉聲回應:“他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膽量。”
但他的心裡清楚,這樣的孤身偵察,風險極大。每當想到劉三獨自穿行於敵人可能設下的陷阱之間,心臟便不由自主地絞痛。
他咬了咬嘴唇,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戰場上,恐懼是常態,但決不能讓恐懼掌控自己。秦蒼知道,自己作為隊長,必須把這份沉重的責任扛在肩上,哪怕心頭已經如火燒般難耐。
一陣輕微的樹葉搖晃聲傳來,他猛地轉頭,眼睛迅速鎖定那個方向。那是風嗎?還是潛藏的敵人?心跳驟然加速,他屏住呼吸,手緊握槍柄。
“有人來了。”他低聲自語,聲音冰冷。
另一邊的戰士們也立刻警覺起來,迅速布控,尋找掩體。秦蒼瞥了一眼傷口,疼痛在這時仿佛被壓抑得幾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警覺。
“靜。”他吩咐,“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槍口對準聲音來源的方向,空氣幾乎凝結。
忽然,一道身影從灌木後躥出,快速朝營地邊緣疾奔。秦蒼心頭一緊,隨即認出那是劉三。
“老秦!”劉三氣喘籲籲,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焦急,“敵人……敵人那邊來了新的增援。”
秦蒼眉頭深鎖,心中陡然緊繃:“具體多少人?”
劉三猛吸一口氣,臉色煞白:“大概三四十,有步槍、有手榴彈,還有幾個狙擊手。”
“媽的!”秦蒼怒聲低喝,拳頭狠狠砸在岩石上,“這幫家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
他轉頭看了看營地裡的戰士們,所有人都繃緊神經,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我們必須馬上調整陣型,不能讓他們輕易突破。”秦蒼沉聲道,“劉三,你受傷了,還能再堅持嗎?”
劉三咧嘴一笑,嘴角卻掛著鮮血:“傷算什麼,不能讓我當大家的累贅。”
秦蒼盯著他,心中隱隱一動。劉三的倔強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若不能及時讓他休息,後果不堪設想。
“你去休息,我來帶隊。”秦蒼一邊說,一邊開始安排。
劉三卻搖頭,眼神堅決:“我不走。”
秦蒼冷靜而堅定地說:“這不是你的戰鬥了。你留在這裡,保護大家,是我允許的你最好的貢獻。”
劉三的眼神一瞬變得複雜,最終,他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蹲下,呼吸漸漸平穩。
秦蒼望著他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楚,卻知道此時不能軟弱。戰鬥,還在繼續。
營地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攸關。
秦蒼回頭深吸一口氣,手握步槍,目光如炬:“兄弟們,準備!這一次,我們必須拚儘全力!”
隨著第一聲尖銳的槍響劃破黎明的寂靜,戰鬥的序幕再次拉開。秦蒼的心跳與槍聲同步,那種既怒又沉的感覺,像火焰在胸口熊熊燃燒,卻又被冰冷的理智一遍遍澆熄。
他很清楚劉三出去那一刻的身影,那股倔強讓他心頭隱隱作痛,可他更不想承認的是——自己心裡那個不安、憤怒,甚至有些無力感,正像一頭猛獸在咆哮。
“為什麼……”秦蒼的聲音低沉且哽咽,“為什麼他要一個人去?他不該那麼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