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子，”秦蒼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你他娘的還得活著，彆想給我死在這裡。”
劉三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嘴角沾著血絲，笑容裡卻透著一股頑強的倔強，“團座……我們做到了……那三個目標……都沒跑。”
秦蒼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知道劉三的話是實話，可這句話背後隱藏的代價，卻是那些死去的戰友們的鮮血和生命。他心頭一陣沉重，緊握著劉三的肩膀，“你明知道你沒資格死，還這麼拚……真是活膩了。”
劉三用儘最後一點力氣笑著：“你不是說過……我們是瘋子……瘋子不怕死。”
秦蒼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眼角隱隱滲出一絲濕意。他猛地睜開眼，眼神變得如刀鋒般銳利。
“夠了！”他一字一頓，聲音裡帶著命令的堅定，“你先閉嘴，撐著，知道嗎？彆給我玩命那麼多，咱們這回都活著回來！”
騎兵隊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前行，風裹挾著塵土打在臉上，像是要把他們的意誌一點點刮除。秦蒼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尖刺紮進肺腑，但他強迫自己不去理會。
“團座，你該先休息。”旁邊的通訊員小聲勸說道，“您這傷，耽誤不得。”
秦蒼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誰告訴你我能休息了？”
心底的一股火焰在燃燒，那不僅僅是疼痛，更是怒火，是對自己軟弱的憤怒。戰場上沒有軟弱的餘地，他不能倒下，不能讓那些信任他的人失望。
他望著前方茫茫夜色中那條隱約的撤退路線，內心開始盤算下一步的動作。劉三雖然任務完成，但隨時可能暴露敵人對他們的追擊。他必須快，快到敵人來不及反應，快到連影子都抓不住他們。
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幾名士兵從山路上衝來，臉色煞白。
“團座，前線傳來急報，敵軍可能在西嶺集結大軍，準備反撲！”
秦蒼的臉色瞬間凝重，眼中燃起一抹幽光。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這不過是風暴眼的中心，一場更大的廝殺正在逼近。
“告訴營部，我們要調整陣地，準備迎戰。”他說，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士兵們迅速行動，消息像火焰般在隊伍裡蔓延開來。秦蒼回頭看了一眼劉三，那個倔強的年輕人此刻已經失去力氣，頭靠在他肩膀上，眼神中卻還殘留著不滅的火焰。
他心裡清楚，這次救回劉三，絕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因為他知道，這樣一個瘋子，在未來的戰火裡，將是他們最鋒利的刀刃。
“劉三……”秦蒼輕聲喃喃，“咱們還得再戰一次。等你醒了，你得聽我的，不許再胡來。”
劉三微微點頭，眼皮沉重地合上。
秦蒼轉身，縱馬疾馳向指揮所，雖然胸口的傷痛像火焰般燃燒，但他的步伐卻堅定無比。他知道，接下來的夜晚，將是他們最艱難的
“劉三出去了。”這句話在他腦海裡如同警鐘長鳴。
不是出征，也不是前線，而是徹底“出去了”。那個瘋子，那個他曾經無數次暗暗責備，卻又深深信任的劉三，此刻正獨自一人行走在那條布滿荊棘和陷阱的死亡線外。他不知道劉三能不能堅持多久，但他知道，那個鐵血的小子決不會輕易放棄。
秦蒼內心的矛盾像繩結一樣越纏越緊：既有對劉三極端行動的憤怒，也有對他那種血性和不屈的敬佩。更多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苛責了那個年輕人。劉三的孤注一擲，正是他曾經渴望擁有的那種堅韌和勇敢。
“他到底圖什麼……”秦蒼輕聲自問，眼神冷冽卻又複雜。
身旁的副官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團座，您的傷勢……需要休息，強撐下去對身體損傷太大了。”
秦蒼猛地一甩頭，聲音低沉如雷：“我能休息，敵人就贏了。你明白嗎？”
副官被他的堅決震懾住了，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可以派偵察小組探查劉三的動向，但您……您必須保重。”
秦蒼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所有人都看著他，仿佛他就是這支隊伍的命脈，一旦他倒下，一切都將支離破碎。他握緊拳頭，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汗濕，心中那股隱隱的痛楚和焦躁變得更為濃烈。
“劉三既然出去，就說明情況不妙。”他冷靜下來，壓低聲音，“不能讓他孤軍奮戰，得想辦法接應。”
“可是敵軍封鎖嚴密，送去支援的話，我們自己也難保。”副官顯得猶豫。
秦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呼吸變得急促，胸口的疼痛開始蔓延到肩膀。眼睛微微發紅，眼神中閃爍著一絲掙紮和憤怒。
“我知道風險。”他低語，“但不去，就是放棄劉三。不是我做的事。”
那夜，營地四周的火堆漸漸暗淡，士兵們或緊張或疲憊地守望著四方。秦蒼獨自坐在臨時指揮帳篷外的一塊石頭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樹影和不時飄來的焦味。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處還在滴血的傷口，腦海中反複浮現劉三攥緊拳頭，咬牙堅持的畫麵。
他的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一段記憶。
幾個月前，那個年輕人第一次跟他彙報時，話語中帶著青澀和倔強。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心裡的那個複雜感受，既想打擊對方，又覺得那股熱血和衝勁在這冰冷的戰場上極為珍貴。那個時候，他曾暗暗決定，哪怕劉三再瘋再鬨，也要讓他活下來，活得精彩。
“瘋子也有瘋子的活法。”秦蒼喃喃自語。
耳邊突然傳來低沉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到副官手持地圖和情報資料走來，臉色凝重。
“團座，我們收到最新的偵察報告。敵軍已經開始向西嶺推進，速度遠超預期，預計半夜前將達到我們防線。”
秦蒼眼神微凝，手指緊扣著馬鞍，思緒飛速轉動。
“那劉三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