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煙看著謝蘭舟的苦笑,心裡也很不好受,斟酌了一下才道:“蘭舟,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謝蘭舟眯了眯眼,黑漆漆的狐狸眼盯緊她,反問道:“我還能相信你嗎?”
楚煙坦然與他對視:“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我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你的心一如既往,不管你以後還認不認我這個母親,我都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永遠不會欺騙你。”
“母親?”謝蘭舟重複這個稱呼,唇角勾出一抹澀澀的笑。
他已經不想叫她母親,她卻還把他當作孩子。
“母親想說什麼就說吧,兒子洗耳恭聽。”他向她湊過去,妖孽般的臉上帶著幾分邪氣,這一聲母親似乎也多了些彆的意味。
楚煙的身子向後撤了撤,正色道:“蘭舟,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就把你心裡真實的想法告訴我,你對太子是什麼樣的態度,你願意和他父子相認嗎?”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我應該和他相認嗎?”謝蘭舟反問。
他突然變得如此圓滑,叫楚煙有點不好應對。
謝蘭舟見她沉默,挑眉道:“怎麼,剛剛還說永遠不會騙我,這會子又在心裡琢磨怎麼騙我了嗎?”
“我沒有。”楚煙說,“你真想聽的話,我的意見就是相認。”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這是你母親的遺願。”楚煙說,“你母親的遺願是要你做皇帝,你隻有和太子相認,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
謝蘭舟嗤笑:“我早就說過的,我對做皇帝不感興趣,我就算做了皇帝,也是個昏君。”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想到那天黃昏和楚煙在侯府花園散步的情形。
就是在那天,楚煙突然問他,如果他有機會做權臣,大將軍,天下第一富商,或者是一統天下的帝王,他會選哪個。
那時,他還笑她真敢想,連皇帝都拿來做選項。
“原來你就是在那天知道我身世的嗎?”
“對,就是那天。”楚煙也想到了那天的情形,想起兩人在花園裡的交談,心裡百感交集。
那時她就想,謝蘭舟一直因為缺失的母愛耿耿於懷,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他母親的死是太子一手造成的,他要怎樣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他會不會連侯爺一起記恨?
她還想著一直這樣瞞著謝蘭舟不是辦法,得找一個恰當的時機把那些往事循序漸進地透露給他,免得他一下子承受不住。
現在看來,她的擔憂全都應驗了,謝蘭舟果然接受不了現實,還連侯爺一起怨恨上了。
楚煙歎口氣:“蘭舟,那天我問你,假如有一天我和你爹麵臨危險,除非你當皇帝才能救我們,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謝蘭舟怔怔看著她,陷入沉默。
他當然記得,那天他說:“那我就當唄,誰敢動我爹和你,我造反也要滅了他全家!”
可是,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楚煙是在明知他身世的情況下問出的這些話。
她是怎麼在知道了那麼大一個秘密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和他逛花園?
她表現得那樣坦然,仿佛他們隻是閒逛,仿佛她問出口的話隻是閒聊。
謝蘭舟閉了閉眼:“其實你有時候真挺狠心的,你知道嗎?”
“是,我知道。”楚煙說,“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有時候我不得不狠心。”
謝蘭舟嗤笑:“說到底,你不就是為了你的侯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