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恒王一臉凝重,對著宗渙使了一個眼色,宗渙會意,揮揮拂塵,讓所有的內侍宮婢皆退下。
珩王從懷中取出那枚修補好的扳指,遞給太後,問:“太後可記得此物?”
太後拿過扳指看了看,麵色陡然一變。
她將扳指放在身旁的石桌上,細眉微挑:“看來你已經見過徐融了,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三年前,臣圍困白城之時,太後派出麒麟衛,拿著這枚扳指冒充是臣的信物,趁徐融入宮送信時跟隨前往,然後將宮內之人屠殺殆儘。臣敢問,徐融所說可是實情?”
太後靜默幾息,垂眸道:“此事的確是哀家所為。聽聞那伊昭公主熟讀兵法,最會謀算人心,她本就對你有意,當初還一心想要嫁給你,若她以女色迷惑你,唬得你暈頭轉向,你豈非要鑄成大錯?哀家擔心你被她蒙蔽蠱惑,隻好做此謀劃。”
珩王被氣的冷笑,低喃道:“我倒是希望她以女色迷惑於我,可惜了,她不屑於此。”
獨孤太後沒聽清他的話,疑惑道:“你說什麼?”
珩王沒有接話,清冷的眸光看向她:“在太後眼中,一個執掌二十萬龍甲軍的主帥,一個與柔然大軍交戰數十次,從未有過敗績的將領,一個受臣民愛戴敬仰的公主,能想出的計謀,就是用女色迷惑於我?太後真是會謀劃!”
他話中帶刺,太後麵色不悅地垂下嘴角,唇畔的紋路深如溝壑。
珩王又道,“那如今呢?太後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拓跋堃,與伊昭沒有本分關係,太後又如何說?”
“如何?還能如何!”太後麵上閃過薄怒,“哀家已鴆殺拓跋堃這個始作俑者,也算是給伊昭公主有了交代。陛下也已同意群臣所請,重修鄔桓國史,為鄔桓帝和伊昭公主建碑立傳。”
珩王怒極反笑:“太後若真的要給伊昭交代,難道不是要將所有真相昭彰於天下?”
“你此話何意?”太後眼眸瞪大,聲音陡然尖厲,“莫非是要讓天下人皆知,哀家當時派麒麟衛潛入烏桓皇宮之事?”
“太後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做的問心無愧嗎?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將此事公布於天下?”
太後銳利的眸光直射過來:“你是昏了頭嗎?若是如此,陛下顏麵何在?皇室威儀何存?”
珩王看著滿眼綠柳紅花,心中隻覺悲涼,他不願再與她理論,話鋒一轉:“前些日子臣在安陽府邸中發現幾個可疑之人,這些人時常將臣府上之事隨意泄露,實在擾人,今日這些人恰巧在萬景園中,臣正好發落。”
他說完,禁軍押送著幾個侍女和仆從打扮的人走了上來。
太後一看,頓覺不妙,不等開口,珩王一臉陰鷙道:“杖斃!”
這些人聞言,立即嚇得哭喊起來,忙不迭地跪地求饒,其中一人向太後不斷地喊叫:“太後救救小人……”
太後用帕子掩著口鼻,麵露厭惡之色,偏過頭去。
這些人很快被牢牢地按在木凳上,動彈不得,木板高高舉起,重重落下,他們起先哀嚎求饒,漸漸的聲音低了下去,很快氣息全無。
太後掃視著血肉模糊的屍體,倒是氣定神閒:“珩王今日這是做什麼,跑到萬景園來,見到哀家,張口閉口自稱臣,連皇祖母也不叫,莫非真要因為三年前一事就與哀家置氣?”
珩王並不理會太後所言,隻道:“臣已將此事如實稟告給陛下。陛下的意思,太後為國事操勞多年,如今春秋已高,萬景園中景色宜人,請太後寄情山水,頤養天年。”
太後驀地攥緊腕上的伽楠香珠,怒喝:“拓跋宸你放肆,這是要軟禁哀家不成?難道你連祖製都不顧了?”